晚饭过后,陶家三叔带着行李去了大牢门口接人,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二人姗姗来迟。应湄还好,除了精神上有些恍惚,衣服脏了,头饰歪了,发型乱了以外,倒也没有什么伤。小李氏就不同,左腿鲜红一片,看上去是新添的伤,总督大人说到做到,真的要了她一条腿,陶三叔忍着心里的痛,也铁了心思不为她医治那条腿,吩咐丫鬟们把二人扶上马车以后,一行人就伴着晚霞,匆匆离开了都城。
小李氏还在昏迷之中,却不曾想当初的一个恶念会有今日结果。若道沐心夫妇正吃饭呢,就听亲卫来报,“陶家三房已经离开都城,那妇人的左腿也依照命令打断了。”若道点点头,那人恭敬退下。
沐心皱眉说道,“你打断了小李氏的腿?”“一条而已,还给她剩了一条,我就是要她永远记得,害我心爱之人的下场!”还有半句话没说出口,也让都城里那些藏了心思要往他府里塞人的人家好好掂量掂量。
“哎……”沐心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因此根本说不出他太狠心的话,二人安安静静的吃完了饭,这茬事儿也就过去了,“再有几个月,咱们的孩子也要出生了,到时候我接二嫂嫂她们过来陪陪你可好?”“二哥家的两个侄儿也是要进学的年纪了,不要再麻烦她来回奔波了,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的。”
若道搂她在怀里,一切尽在不言中。
自打三房离开以后,二房似乎也进了油尽灯枯的样子,大李氏的病愈发不好了,应汝从夫家回来照看着,第三天的深夜里就悄然离世,最后要走之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应深失踪到现在都没回来,虽说凭他的本事不会在外面吃亏,可是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始终是大李氏的遗憾,看着自己女儿有些消瘦的面庞,大李氏悔不当初。
“我的孩子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你蹚这趟浑水了。如今在你婆家定然没什么好日子过,娘要是走了,你可怎么办啊?”大李氏显然已经是回光返照,看着应汝的样子也一脸的心疼,应汝此刻泪如雨下,一方面知道母亲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一方面也害怕未来自己要面对的日子。
大李氏颤颤巍巍的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应汝,“这里面是娘的嫁妆,留了一部分给你哥哥日后娶亲用,其他这些你留着护身用吧,你夫家的水还深着呢,要是连傍身的钱都没了,可就真的没什么指望了。”“母亲,你之前给我准备的嫁妆,还有得是,这些还是留着给哥哥用吧。”
“哎,你哥哥如今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还是你收下了我才放心走啊。”大李氏说话间眼神开始有些涣散,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硬是逼着应汝把这些钱财收下了才闭眼。直到闭眼之时,陶二叔都没来见她最后一面,只从下人口中知道这个消息后,顿了一顿,就让人安排起丧事来。
曾经显赫一时的陶家如今死的死,走的走,二房没了儿子,没了夫人,陶二叔哪怕再是精明,外面的人也不得不开始考量二房继任的可能性,有不少之前摇摆不定的商贾都转投大房门下,陶家这场战,胜负已定。
姑姑江凝为此高兴了数日,就等着老二来向他们低头,哪怕最近总是觉着疲累也没放在心上,就想着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她再好好休息便是。
大李氏的丧事办得低调,她还在世的时候就鲜少与人多有结交,倒是去佛寺比参加雅集和宴会还要多,因此找了寺院里的大师们来超度了多日,也就顺顺利利的办完了。应汝如今没了娘,姑姑江凝和大嫂杜氏倒是有些心疼她,也给杜家送了不少消息过去,让杜氏的弟弟还有母亲对她都上心些,奈何消息还没送出去,杜家倒是有好消息送来,杜汉卿的那位平妻有了身孕。
应汝听过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嘴角扯起的一抹笑看着都让人绝望,如今娘家这般,夫家也这般,她的这日子可真是没什么盼头了,写了休书送到杜府,自己则躲在二房院子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青灯礼佛的过起了和她去世母亲一样的日子。
江凝见此,更是心神不宁。陶家的三个女儿,除了自己的孩子外,其他两个都被她给害惨了,因此这些日子总是做噩梦,一会儿是陶家太公骂她,一会儿是大李氏要给她女儿报仇的,原本就精神不济的她更是病倒在侧。
杜氏连着侍疾多日也没见她病情缓和,一日日的睡得更久了。应漫找来多个大夫看过都说是忧思过甚,伤了元气,要好生养着。奈何这天一个噩耗传来,彻底的把大房击垮。
从江家借来的一百万两白银,原本是用于拉拢手底下的势力和补充陶家亏空的那些商铺,前些日子二房颓了以后,她还正高兴呢,看如今账目上的情况,不用三年,估摸着一年就能连本带利的把钱还给江家了。
现在却来告知她说,那些钱无缘无故的从账目上消失了,她听得此消息时,陶二叔那边正品茗下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