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辞颜为何这般隐忍,除了不想与小人计较以外,还有就是钱喻礼让钱贵送来的几间铺子和地契。自打那日的“饭菜”事件过后,辞颜的落英院就焕然一新,原本八成新的桌椅全部换成了崭新的黄花梨木家具,桌案上的物件也从珊瑚摆件升级到翠玉摆件,更别提院里院外的修整了。
连着七八天,落英院都热热闹闹的人进人出,弄得晴翠院眼红不已,但却无力回天。倒是太太把辞颜叫去敲打了几句,但辞颜都好脾气的应承着,又拿出新做的冬衣孝敬,太太自也寻不出她的错儿来。
虽说后院是她在做主,可往落英院里送东西是儿子,他走的私人账,太太也不好多管,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一切都布置妥当后,辞颜都有些不敢认了。
一人坐在床头,拿过一个打磨光洁的木盒子来,上面的雕花繁复,虽不大,但看着也颇值些钱。打开上面的小锁,里面摆放着的就是钱贵送来的铺子和地契,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这些财产都是辞颜私人所有,等于说自此之后,辞颜除了公账里的例银外,还有别的收入了。
这倒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辞颜手头紧的问题,可玲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前两日传来的消息,说是书房里的琥珀姑娘有了身孕,太太把辞颜叫了去,让琥珀敬了茶,名分的事情也就定下了,又着人赶忙收拾个院落出来,给这位新姨娘住,这着的人自然就是辞颜这个“大妇”。
想到前些日子还和夫君蜜里调油,这几天就要给他再纳新人,辞颜就一阵无语。要说生气或是嫉妒,她倒是没有分毫,毕竟这夫君又不是她心爱之人,日子能过得去也就够了,更何况还有送来安慰的“铺子地契”,她自然是没话说的。
反倒是玲珑不似之前张扬,日日里不是皱眉就是叹气的,生怕隔壁院的新姨娘生了个儿子,那辞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新院子在东侧院的后面,离晴翠院不远,也是个干净雅致的地方,收拾的整整齐齐,名叫春雨院。为了伺候好已经怀孕的琥珀姨娘,太太从她院子里拨了三个丫头和两个婆子过去,都是用惯了的老人,知道怎么伺候。
辞颜乐的不管此事,待新姨娘搬院完毕之后,就送了几个摆件过去,贺她新喜,而大房的人传令过去,说大奶奶身子不好,就不必日日去请安了,再者说雪天路滑的,还是好好将养着就行了。
于是就这样,东侧院顺利的添丁进口。
原以为晴翠院的大奶奶就这么偃旗息鼓的接受了新人,谁知她倒是颇有些小心思的人,某一日强撑病体的去到太太院子里,话还没说上两句呢,就听她一副贤惠得体的说道,“母亲,如今琥珀妹妹有了身孕,自也不好伺候爷的。儿媳身体不好,朱妹妹又有一双女儿要照顾,到底是不能顾全了爷的。我房里有个忠厚老实的丫头,生的白净,也是个乖巧的,想着给爷也做了姨娘吧,让她伺候着爷,也好给家里再开枝散叶啊。”
一番话说得太太有些动心,只不过按着她的意思,也就是收了房做个陪房丫头罢了,哪能一上来就是姨娘?正欲反驳呢,就见那位大奶奶跪地欲泣的说道,“母亲,那丫头自小和我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照顾儿媳一直妥当,若不是儿媳身体不好,也不至于耽误她到这般年纪,本来是要给她放了身契,去外头做正室娘子的,如今为着我才留下的,若儿媳不给她个姨娘位分,着实是对不起这么多年的情谊了,还望母亲能看着儿媳为钱家也生了两位姑娘的情分上,能同意抬那丫头为姨娘。”
情词恳切,一副为仆周全的模样倒是让太太也有些动容。左不过都是伺候她儿子的,也就懒得计较,也就同意了。
得了太太的意思,大房收拾着就把这位絮儿姨娘安排进了春雨院的另一厢房之中,一声桃红色的新嫁服,人也打扮的俏丽可爱。晚上,钱喻礼就去了这新姨娘的院子,第二日一大早的,这位新姨娘就到辞颜的院子里来敬茶了。
“呸,这是打量着自己身体不济了,要找个小的来勾引少爷吗?”玲珑一边给她梳洗打扮,一边抱怨道,辞颜不免好笑。
自打她穿过来以后,每每见到玲珑她都是一副护小鸡仔的凶狠母鸡样,也就上次琥珀怀孕一事,她安静惆怅了几日,自从知道了絮儿抬为姨娘后,战斗力又恢复了,见着谁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院子里的好几个漂亮小丫头,都被她训斥的服服帖帖,一点歪心思都不敢动,给辞颜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好啦,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是了,其他时候不准乱讲,要是被大奶奶和太太听到了,连我保不了你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
“行了,你去把那对翠玉耳环拿过来,第一日见新姨娘总要送些礼物才是。”辞颜吩咐道,玲珑撇撇嘴,却也不能不照办,拿来那盒子的时候,仿佛她的肉被割了一般,心疼的打紧。
正厅之中,辞颜端坐在上方的圆形扶手椅之上,一派大妇作风。今儿在玲珑的刻意打扮之下倒是富贵逼人的很,只可惜这位絮儿姨娘从进门开始就低着个头,辞颜说什么她都低声说是,弄的她都觉着自己是不是过分严厉了?吓的这位新姨娘不敢直视。
反观玲珑倒是对她这幅模样受用的很,姨娘嘛,最要紧的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若以后得了子嗣,也要小心谨慎的伺候着少爷和两位奶奶才是。
略说了几句话,辞颜被絮儿姨娘拘束的都不知怎么开口了,于是说道,“行了,絮儿妹妹且回去吧,大奶奶那里你多费心伺候,我这儿就不用日日来了,等开了春再来请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