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得了太太的令,自然是无有不从的。连忙扶着辞颜从里头出来,钱喻礼负手而立,在外头来回踱步,见帘子掀开,出来的是满脸惨白的辞颜,连忙上前几步问道,“你没事吧。”转头又看向玲珑问道,“怎么回事?”
玲珑吞了吞口水,深吸了几口气才说道,“琥珀姨娘……大出血了,想来……想来二奶奶是想起当年生四姑娘时候的事情了,喊着头又疼了。”前半句倒是实话,后半句是玲珑编的,这种时候还是少滩浑水的好,立刻回了落英院才是正经事。
二人正说着呢,就见辞颜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人就晕过去了。
钱喻礼当即不管其他,横抱了人就朝外面走去,对着身边的钱贵说了声,“去妙春堂再请个大夫过来。”
甜杏和香梨还在院子之中打扫,正准备给花草浇水呢,就见少爷抱着二奶奶匆匆进来,见身后的玲珑姐姐也一脸的凝重,于是凑上去问道,“玲珑姐姐,二奶奶这是怎么了?”
玲珑边走边说道,“你们俩个去厨房里看看,让厨娘备些早饭,简单点,最好是粥什么的,那样也好消化些。还有,端一碗糖水和一碗盐水来。”“是。”两个丫头也在她手下历练了好些年头,做事也有章程了许多。
二人匆匆去了小厨房,另一边进了内室的钱喻礼把她放横在床上休息,吩咐一旁的玲珑说道,“让乳娘带着两个孩子在后院玩,先不要过来。另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芸姐儿过来请安。
她住的院子离春雨院远些,所以并未听到什么响动,只是身边的丫头刚好撞见钱喻礼抱着她回来,担心二婶婶的身体所以才赶忙来瞧瞧。
“二叔,婶婶怎么了?”芸姐儿脸上的焦急可是真真切切的,钱喻礼看了她一眼说道,“无妨,就是早晨起的猛了,有些晕眩,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芸姐儿听了这话,连忙双手合十的说道,“阿弥陀佛”。
甜杏端了盐水和糖水过来,香梨还在小厨房守着。
见着送过来的东西,钱喻礼皱眉,“这是什么?”
“有一次二奶奶和我说过,若是人晕厥了过去,化点糖水和盐水先喝着,对身体好。奴婢也没试过,想着……想着先做了来也是好的。”玲珑对于这个法子也未曾听说过,可眼前的情况若是能让辞颜好转起来,别说糖水和盐水了,就是要她放碗血出来恐怕也是使得的。
站在旁边的芸姐儿思考了半会,才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说道,“我在家中的时候,手底下有个小丫头的娘也常以为头风时时昏厥过去,大夫和她说过,若是人晕得久了对身体也有所损伤,二婶婶这样昏着总不是好的,要不……掐人中吧。”
钱喻礼听了这话也觉着对,于是上手去对准人中掐了几下,就见她幽幽转醒过来。
人虽还迷糊着,但也睁眼了,一众人围了过来,玲珑把盐水和糖水端过来,喂了她几口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但头还是微微有些疼。
“怎么样?好些了吗?”钱喻礼关切的问道,对于他来说,同样昏迷的辞颜和琥珀摆在一起,他自然是会多些关心给自己喜欢的辞颜,而此刻生产在即,大出血的琥珀则被他抛诸脑后了。
辞颜摇头,身子有些虚汗,“不妨事,爷怎么在这里?快些过去春雨院吧,母亲那边离不开人,若是……爷也要在场做主才好啊。”
把被角往上提了提,钱喻礼也不和她多废话,想到那边乱糟糟的情况于是对她说道,“那你好生歇着,我先过去。”转而又对玲珑说道,“大夫来了,让他好好诊脉,是吃药还是静养,都给个准话,把这头疼的毛病给我彻彻底底的治好了再说。”接着又对芸姐儿说道,“你婶婶身体不适,这两日你多照看照看弟妹们,二叔感激不尽。”
芸姐儿点头,此刻的她深深觉得自己长姐的担子格外重,但二叔二婶对她对弟弟都是极好的,况妹妹们都有乳娘照料,她只要多多查看就是了,于是对钱喻礼说道,“二叔放心,芸儿晓得了。”
“嗯。”拉着辞颜露在外面的手紧了紧,钱喻礼就起身离开,奔刚刚来的春雨院而去。
等再进院子的时候,就听到稳婆大声的喊道,“姨娘,姨娘快醒醒啊,若是再不用力,小少爷被会被憋死的。”钱喻礼听了这话,脸色倏然凝重起来,进了正屋就问道,“怎么回事?”
里头的钱太太和何妈妈都专心盯着稳婆给琥珀灌参汤,哪里忙的及回复他,于是琉璃得了示意从里头出来。此刻的她发髻也乱了几绺,额头上的汗珠浸湿了脸颊,因为里头人多又闷,故而脸颊都是红红的,身上还沾了些血迹,都是刚刚帮着扶琥珀弄上的。
一见钱喻礼就立刻跪下,颤颤巍巍的说道,“琥珀姨娘,大出血了,稳婆连着灌了好几碗参汤都不见醒,稳婆说……说,小少爷如今卡在肚子里出不来,若是再不用力的话,就……就要憋死了。太太急的不行,在里头哭呢。”
说完也自顾自的抹起眼泪来,“大夫人呢?还没来吗?”
“已经叫了三拨人去请了,还未见回来。姨娘……姨娘……”琉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若是大夫再不来,姨娘可就撑不住了。”说完这话就捂着嘴,瘫倒在地的嘤嘤哭着。
她和琥珀自小就进了钱家,伺候钱太太,原本鲜活的人儿这样躺在血泊之中,只有一息尚存,论是谁看了也觉着揪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