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喻礼不作声色的皱眉,何必树这个敌?辞颜下意识的盖着肚子,好在冬日的衣服厚实,只不过是五个月大的肚子也不甚明显。
“母亲,还是让姨娘和二弟他们早些歇息去吧,一路舟车劳顿的。”钱喻礼开口说道。
钱太太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才不关心二房一脉休息不休息的,辞颜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回去必定要让玲珑把院子管的再牢些,否则徒增是非可就不好了。
待众人散去之后,钱老爷留钱太太一人在屋里谈话。
“你做什么把朱氏推出来挡刀?”
“老爷说的什么话?朱氏肚子里的可是钱家嫡出的孙儿啊。”
“什么孙儿不孙儿的,这种话你少说。”钱老爷面色不虞,“上一回琥珀的教训还不够吗?一个没出世的孩子,整日里被人算计来算计去的,焉知不是你往日里太过惹眼招来的祸事?”钱老爷其实心里也盼望着朱氏此次能生个孙儿,可却不是如同钱太太这般,动不动就把此事挂在嘴边的,这么日日念着,怕是再有福报的人也会福薄吧。
钱太太冷汗淋漓,是啊,若不是自己当初那样抬举琥珀,恐怕也不会惹来着一场祸事,想及此处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该打。
“老爷说的是,”钱太太此刻懊悔也不起作用了,好在冯姨娘他们才刚来,根基不稳,也无可用之人,她必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又过了两日,已然是除夕之夜。
今年的钱府格外热闹,新增了好些主子不说,今年生意也赚了不少。
年夜饭比起往日松散的两桌来说,今年是满满当当的坐了三四桌,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也密密麻麻的站了半院子,钱老爷人上了年纪,就图个热闹,今日心情这般好,给下人的赏钱都要多一倍。
高兴的众人,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吉利话。
饭桌上的菜肴都是有寓意的,什么甜甜蜜蜜,连年有余,锦上添花,大吉大利……数都数不完,辞颜胃口一般,面对这种大鱼大肉的,只是意思性的吃了两筷子,钱太太看在眼里,怕她饿着自己的孙儿,想提醒几句。
奈何又想起老爷交代的话,只得把“关心”咽回肚子里,身边的何妈妈瞧出来她的心思,连忙给琉璃使眼色,让她去给辞颜添菜。
“大奶奶,这是厨房里炖了许久的鸡汤,您喝点吧。”
“大奶奶,这是您爱吃的醋溜鱼,奴婢把刺都挑好了,你再用点吧。”
……
辞颜一阵无语,只得对着钱太太讪笑,然后硬着头皮吃下。
钱喻礼见她动筷子的速度明显增加,瞧明白了,于是就对琉璃说道,“去,给我端个肘子过来”过一会儿见她要给辞颜夹菜了,又招呼道,“再给我弄点鱼汤来,不要油,不要葱白。”
忙的琉璃是上蹿下跳的,好不热闹。
主桌之上,除了昌儿,只是喻孝和赵氏,还有易风,易平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喻孝是儿子也就算了,周氏能坐,不过是因为辞颜有孕不好站着,同样是府里的大奶奶,二奶奶,自然就不好分个高低。
冯姨娘并着二房一脉单独吃一桌,大房的几个姐妹吃一桌。有些还小的,比如需要乳娘喂的茜姐儿则在一旁单独吃饭。
菜过三巡,酒自然是不能少的,以往只有钱喻礼陪着钱老爷小酌几杯,今日既高兴,自然是要喝开的,昌儿早就会喝酒了,只是不喝多,简单的敬了敬叔祖父和婶祖母之后,又敬了二叔二婶,三叔三婶。
突然被叫到的三叔三婶,原先还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只能忙不迭的举杯,言语举止之间,还如这个十一岁的孩子呢。
钱老爷看在心中,也是颇为痛惜。再瞧瞧风儿,平儿和昌儿的对比,更是……不值得一提。眼睛看了看辞颜,心里也阿弥陀佛的希望老天保佑,送子观音娘娘能赐他们一子才是。
这顿年夜饭吃的既和谐又怪异。
饭后,儿孙们顺着叩拜钱老爷和钱太太,领了压岁包后,姐儿们都早早回了房歇息去,三个哥儿则由小厮带着去了外头放烟火。
平儿和风儿比昌儿的年纪要小上几岁,平日在庄子上都是疯闹惯了的,来了临安城之后,怕行错规矩,日日拘在院子里,今日玩的开心了,倒是和这位长几岁的堂哥熟悉了不少。
回到落英院中,玲珑赶着上来把二人的披风卸掉,又给她们换了新的暖手炉,奉上热茶,这才把冬日里的寒冷给消退了几分。
“大奶奶,床都铺好了,是要准备睡了吗?”甜杏问道。
辞颜想了想,虽说天色早就黑了,但她精神头还不错,于是说道,“不急,用汤婆子先暖着床吧,过会儿再说。”
“是。”
得益于二房搬回来,辞颜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大奶奶”,方便和“二奶奶”赵氏做区分。当然,这也是有了钱太太和钱喻礼的默认,辞颜本来就是平妻,只不过矮原配一头,如今刘氏不在也有几个月了,于是某天,钱太太就让何妈妈来告知了她一声,说已经去信给兰城大伯伯家,辞颜的名分就这么给扶正了。
从那之后,院子里的人,就一口一个大奶奶的叫着了。
辞颜起初有些不适应,但听习惯了,自然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