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相和,与她一起饮尽杯中酒。
“痛快!”夏语冰将空酒碗往下一倾。
“痛快!”众人有样学样。
夏语冰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是笑。
陈安逸这时候道:“阿夏,别光顾着笑,跳支舞。”
“对,阿夏的鼓舞是一绝,很难得才能欣赏到哎。”立即有人附和。
“不来一曲,来一段也行啊!”秦阳眨巴着眼。
“就是就是,来一段,来一段。”有人拍手。
“来一段,来一段。”众人纷纷相和。
就在夏语冰准备推辞之时,一道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风月楼,伴随着这声音响起的还有女子嘲讽的声音:“早听说殷地男子柔弱,却没想到今儿还会有人起哄让人在花楼跳舞,要脸不要?”
众人喝声顿停,愤怒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花魁娘子的脸色也是一白,下一刻却是担心的朝夏语冰看去。
夏语冰五官英气,身形修长,今儿又是作男装打扮,行事豪迈,口口声声自称‘爷’也难怪有人把她错认为男儿。
她朝花魁娘子点了下头,安抚了她后站出来:“哟呵,哪里来的一只缩头乌龟叫唤呢?”
“说谁缩头乌龟呢?”那嘲讽的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
夏语冰双臂环胸:“显而易见的啊!谁缩着不肯露面,谁就是缩头乌龟!”
“你……”
那声音刚落,一道身影鹰隼般从外掠至舞台,走向夏语冰。
这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生得浓眉大眼,琼鼻樱唇,一头长发用各种色彩艳丽的发绳编成一条条辫子后又用一根黑色发带高高束成马尾垂下,耳坠璎珞。一身各色图案织就的裙子上下分开,看似包裹得严实的同时腰部又露出一截雪白的肚皮,随着她走动间若隐若现,极具异域风情。
她就像是一只波斯猫,高傲,却也勾人。
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她更骄傲地挺起了傲人的胸脯停在了夏语冰面前,准备迎接她的赞美以及臣服。
“乌龟你好。”夏语冰不负众望的开腔了。
乌龟?
刚才还沉浸在看到美人惊艳中的众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白洛妃的脸色刷地就黑了:“你骂我什么?”
“我看姑娘你长得挺漂亮的,怎么就是个聋子呢?”夏语冰一脸同情的看着她。
众人不厚道的跟着笑了。
“你说谁是聋子呢?”白洛妃的脸色黑得几乎可以,一双冒着杀气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夏语冰,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千刀万剐似的。
这姑娘一看就是被人呵护在掌心,千娇万宠的主儿,夏语冰最不耐烦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也是冷下了脸:“这位姑娘,今儿是我请客招待我兄弟,你没事请早走,这里不欢迎你。”
“呵,说得好像本……本姑娘要赖在这里似的。”
“那走啊!”夏语冰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你……”白洛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是来找场子的,怎么可能什么事都不干就这么走了?
“我就赖这怎么了。”
她高傲地扬起下颌:“你不是要跳舞吗?跳啊!”
“你一不是我朋友,而不是这里客人,凭什么我要跳给你看?”她这么不好打发,就别怪人算计她!夏语冰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也就说得故意了:“还有你说我们殷地男子柔弱,看不起我们的舞,难道就你这么个丫头片子,也能跳出雄浑、振奋人心的舞蹈?”
她故意轻蔑的笑了。
白洛妃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场炸毛:“殷地男子本来就柔弱到不堪一击,跳舞更是!”
这话一下子就拉足了仇恨,让一帮子被她美貌迷倒的人立即对她横眉竖眼,摩拳擦掌想要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留下几个大耳刮子印。
夏语冰在背后做了个动作示意底下安静,大家伙儿都是跟她混久的人,见状立即安稳坐了下来。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倒是想要看自家老大怎么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
“那我们不妨打个赌。”夏语冰不失时机的设圈套。
“你说!”白洛妃不负所望的一脚踏进去了。
夏语冰道:“我们出去到外边的舞台上跳舞,谁赢得的喝彩声更多、更激烈,谁就是赢。赢的人有资格让输的人办一件事,输的人不能推辞。”
“好!”现在别说是一件事,就是一百件,一心想要打压夏语冰的白洛妃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下去准备。”夏语冰道。
“慢着,这里都你的人,他们不能参与进去。”白洛妃指着里头的人道。
“就这么几个人你也在乎……”夏语冰耸肩,一摊手:“既然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快去准备,啰嗦什么!”白洛妃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夏语冰愉快的下去准备了,花魁娘子跟她后头,为她打理衣裳。
“她身姿窈窕,身段一流,举手投足都散发着野性的味道,恐怕是有备而来……”
“丽娘,让你担心,我的罪过。”夏语冰握住她的双手,深情的凝望着她的眼睛:“可是看着你为我担心的模样,我又觉得好开心。所以即使这是错,我也宁愿一错再错。”
丽娘哪怕知道眼前人是女儿家,心跳还是不争气的跳快了两拍,她从夏语冰手里抽回自己的双手:“别说了,时间紧,你着衣后还有别的安排吗?”以她对她的了解,她定然是有留暗手。
“惊喜公开之后那还叫惊喜吗?”夏语冰笑得神秘,勾住丽娘的肩膀:“美人儿,这惊喜是独独给你一人的,你若是满意呢,就帮我个忙。”
丽娘娇嗔一声:“您都解决不了的事,小女子又……”
“你行的,也只有你行。”夏语冰食指压住她的唇,蛊惑一般压低声音道:“相信我。”
丽娘恍惚地点了头:“好。”
夏语冰满意的笑了,松开她的手:“好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随手,她抓起一张狐狸的面具将脸藏匿,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快看看,我帅不帅?”
丽娘回过神来,也是笑了:“很帅。”
“爷就是天下第一帅。”夏语冰自恋摸一把下巴,搂着丽娘下楼了。
她下楼的时候,白洛妃早准备好了,看她下来还搂着丽娘,两人跟连体婴似的,不屑的哼了一声:“纨绔。”
夏语冰笑笑,也不在意:“美人优先。”
“自当如此。”白洛妃高傲地扬起下颌。
夏语冰搂着丽娘走到台下坐下,而此时他们的周围早聚集了一帮被敲锣打鼓吸引过来的百姓和隐藏身份而来的各家和夏语冰一党极不对盘的纨绔们。
赌坊里,赌局开,十二分的热闹。
风月楼斜对面的酒楼里,有男子临窗而立,望着底下的喧嚣笑得像是一只勾人的妖精,他细长的狐狸眼眯着,修长白皙如葱管的手抚摸着怀里雪白的狐狸:“真堕落啊!堂堂苍冥的公主殿下竟然在这里同一个纨绔比舞,呵……”
他忽而轻叹一声:“找不到人真的很无聊呢,为什么要躲着人家呢,明明和人家这么相爱,却偏偏抛弃了人家一个人孤零零的,难道是人家新换的人皮不够美嘤嘤嘤。”
抚镜自照,他唇色嫣红,宛若点朱。
不止容色勾人,其声也如靡靡之音,即使这般怨妇自怜的话,也是十分的悦耳动听。
可是那话的内容,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同房间的四个婢女闻言皆是打了个哆嗦,而在她们面前还躺着一个男子的尸体——那尸体全身都完好的,甚至连致命的伤口都找不到。
只有一点——他的脸皮被生生扒了下来!
而他的脸皮,就贴在临窗男子的脸上。
却无一人敢吱一声,只默默低着头,尽量不让自己腿肚子抖得太厉害,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