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泊舟原本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气氛，程程会忽然提到他们说好了不再多提多问的事情。

垂眸就看到了她的目光，正好就落在他锁骨的位置。

陆泊舟怔了一下，唇角轻抿。

人当然知道自己身上哪里受过伤，哪里有疤痕。

锁骨下面的那三个小小的疤痕，寻常里不细看的话，并不容易注意到，就算别人看到了，注意到了，这么三个小小的点，谁也不会多想。

但如果是程以沫，就不同了，她学了这么多年的医，正职是医生，当然很轻易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因为什么才留下的疤痕。

他并不想对程以沫撒谎，但是……

有的事情，那些过去的事情，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

所以，就只一瞬间而已，心中的情绪就已经妥当。

“好好的怎么忽然想问这个了？不是说好不提的么？”

他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装作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的样子。

程以沫见他没打算回答，也就不想问得这么大，索性伸手就直接指了他锁骨下的伤口，就事论事问道，“你这个疤，不是中心静脉置管长期留置，拔除之后的疤么？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程以沫看到他听了这话之后，似乎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锁骨处，然后就随手扯了扯病号服的领口将锁骨遮住。

然后才伸手捏捏她的脸蛋，“你以为我哥和我妈，为什么要再三嘱咐你，让你看着我别太忙，让你多关照我身体？”

程以沫依旧皱着眉，“在国外的时候，你身体很不好吗？”

“你怕了？”陆泊舟戏谑地问了一句。

看着他这样轻松的姿态，程以沫却始终轻松不起来，她咬了咬唇，低声道，“我是担心你。”

想着他曾经竟是到了要留置中心静脉置管的情况，还有这忽然过劳入院。程以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心下来？

“别担心，不会死的。”陆泊舟微笑说着，“我一个大男人，身体再不好能有多不好？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学业忙，工作忙。总是在忙，有一次一个项目放不下，顶着发烧忙了一个多星期，烧出肺炎住院，那时候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才留下了这个。”

说着，他就伸手指了指锁骨的方向。

听到这话，程以沫心中就了然几分，那就难怪会有中心静脉置管的疤痕，肺炎这种病，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轻则抗生素治疗就能好，重则要出人命的。

了然归了然，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你以后要是再这么不爱惜身体……”

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陆泊舟看得很无奈，“放心，不会的，不是有你管着我么。”

程以沫低声嘟囔着，“我管着有什么用，你总是这样，不舒服了也不说，又喜欢死撑又倔。高考之前你不是就是一直顶着烧在撑着么？就你这样的，居然当初还想着学医呢……”

她嘟囔着，碎碎念着。

字字句句看似责备，实则都是关切，陆泊舟听在耳里，自然是暖在心头。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到现在还记得。

陆泊舟的唇角掠起柔软的弧度，一语不发，由着她碎碎念的责备着。

一点不觉得烦，听着心情倒是更好。

又过了一会儿，程以沫才终于消停了，想着他锁骨下的疤，还是忍不住难受。

得多疼啊，她算是心狠手辣的了，无论是以前学解剖在死人身上鼓弄，还是现在做外科在活人身上倒腾，她都下得去手，快准狠的。

但那是因为不是自己人，想想之前清儒受伤的时候，她都无法自持的模样。

所以此刻当然因为陆泊舟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