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秋离将手机贴在夏斓耳边,妈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夏斓没哭,妈妈却已经泣不成声,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斓斓,斓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夏斓摇摇头,苍白的脸上勉强一笑,她气息微弱,不住的喘息,只是道:“妈妈……我没事。你……别担心。嗯,晏秋离已经接到我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电话那头夏卿只是哭,显然被吓得不轻。她的声音深深浅浅,带着轻轻的啜泣。
夏斓只好安慰道:“妈妈,我真的没事……警察已经去抓他了……”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害怕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我……我……我真的吓坏了。”
晏秋离已经接过了电话,他声音冷冷的,“她需要休息。我们直接在医院门口汇合。”
晏秋离紧紧拥着她,他的长臂如火,像是要驱散她身上的寒冷与不安。此刻的她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一般,变得温顺而柔软。她软软的身子靠在他肩上,她想要靠得更近,仿佛要汲取他身上的每一分温暖。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浅,眼帘低垂,视线望向窗外那漆黑一片的田野。
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毫无情绪。
晏秋离用手将她的视线遮住,轻轻一掰,将她的头拨正。他将她贴得更近,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睡一会儿吧。睁开眼睛我们就到家了。”
她心中一动,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晏秋离竟然说了“家”。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接纳她了?
夏斓仰头,苍白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少女靠在他怀里,眸子如星,犹如一株玉兰在他怀里静然开放。他的手轻轻在她背后理顺她的长发,她的头发如上好的墨,叫他有些爱不释手。他低下头,问:“笑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
“闭上眼睛。”他说,“你需要休息。”
一晚上如同惊弓之鸟的她,此刻确实需要休息了。她听话的靠在晏秋离的肩上,没多一会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累极了,仿佛跑了一个漫长的马拉松,而他的肩膀似乎莫名给了她安全感。她闭上眼睛,沉沉入睡。
汽车里安静无言,唯有夜风轻抚不休。
夏斓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她趴在窗台那里,耳朵里是父母无休的争吵。爸爸投资失败,欠下了近百万的债款。他开始染上了赌博,成天成天的不回家。妈妈哭着质问他,两个人越吵越厉害,声音越来越大,她害怕极了。
隔着小小的透明玻璃,她看见爸爸打了妈妈一个耳光,随后将她推到墙上,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
四周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她看见爸爸转过头来,冲她微微一笑,那笑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那双眼睛,犹如躲在暗处随时准备扑上来的野兽一般。他盯着她,目光似乎锁定了她,无论她逃到哪里,总能看见他的眼睛。
她一下子惊醒了,黑夜里,有温热的光扑在脸上,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她大口大口的喘息,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来,只是轻轻咬住了下唇,手紧紧拽紧了被单。对面沙发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微微一动,夏斓才看见是晏秋离。躺在她脚边的是夏卿,此刻趴在那里,睡得沉沉。
“醒了?”他问。
夏斓点点头,一杯水已经到了唇边。晏秋离站在她床边,“别怕,胡长因已经被抓到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来纠缠你了。”
夏斓眼底有一丝惊愕,“真的?”
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干哑得厉害。
“真的。被抓的时候他们毫无知觉。四个人现在都已经在公安局了。绑架这个罪名不小,估计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夏斓将杯子中的水一饮而尽,又想起什么,道:“四个人之中有个长得比较胖的,他们都喊他胖子。是他悄悄放了我。他这算不算是犯罪中止,可不可以少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