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岭手下旁支各个心怀鬼胎,暗中生乱,只恨不得将这水搅得更混。众人面上一派悲天悯人之象,却都忍不住想,晏秋离这初生牛犊又如何能敌得过那些虎视眈眈的晏氏老将。他不过才二十岁,年轻气盛,又如何能护得住晏岭打下的江山。
一切都是未解之谜。
冷寂的大厅里,摆放着两具尸体。晏秋离走了上去,身边已经有人端了椅子过来。他一袭黑色西服,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两具尸体之间。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之中,眼眸低垂着,谁也不清楚那年轻男子此刻在想些什么。
寺庙依山而建,凉风习习。盛夏的天气却莫名有些刺骨的冷。太阳光从头顶瓦片缝隙照进来,却没有丝毫暖意。
晏秋离就这么静静的坐着,风吹起他额前的一缕碎发,他的身影刚觉而孤立,越发显得神秘而不可接近。
不知为何,晏秋离此刻却想起了上次和父亲争吵的场景。他和父亲什么时候关系到了如此剑拔弩张了?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会将他驮在背上,背着小小的他伸手去够庭院里的槐花。那个时候槐树还没有现在这么高,不过却也生得相当漂亮,风一吹,那槐树落了一地,远远看着,白白的一片一片,真是好看。
却不知为何,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越走越远。他恨毒了他,他恨他对母亲的不闻不问,他恨他的冷漠。他以为此生和他再无修复关系的可能。
可为何父亲一死,他脑子里回想的不是那些针锋相对的争吵,而是儿时那已经遥远的温馨回忆。他甚至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甚至来不及说一句他很抱歉。
他以为自从母亲去世后,这辈子他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为何眼底有酸涩,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他仰起头,模糊之中认出那门口的一株紫薇花,正开得鲜艳。低垂视线,眼前的两个人像是在睡梦之中一般,那个女人即使蹙着眉也是那般漂亮。
春节临走时候她给他做晚饭叮嘱他照顾好自己,转眼之间,他们以这样决绝而突然的方式向他告别。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奢求幸福。
而此刻,门外长长的车队之后,赵清辉的车猛地刹车停下。夏斓推开了车窗,从车内跑了出来。她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那病号服宽宽大大,显得她格外瘦小。那人跑得极快,不管不顾的跑过了人群,直直的往大殿中走去。
人群中一阵惊呼,有人认出了夏斓,压低声音道:“那个是晏总的女儿吧?”
“继女吧?”
“出车祸的时候好像就她在开车。这下可好了,父母一死,财产就落到了自己手上。”
有人嘘了一声,“别胡说。那孩子才刚满十八岁呢。”
门口的保镖拦住了夏斓的去路。那保镖是临时请来对付媒体偷拍的,本就不认识夏斓,自然不肯放行。
少女脸色苍白如纸,好似攒了最后一口气走到了这里,她瘦小柔弱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偏偏眼底有令人惊骇的冷意。
“滚开!!”
李远帆走了过来,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夏斓认出这个人曾经跟在晏秋离身后,当下仰起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道:“我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李远帆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病号服,面无表情说道:“夏小姐,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医院休息。”
“我说了我要进去看他们!”少女眼神清亮,犹如一头濒临绝境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