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的确能做很多事,但苏软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洗了头发,换了干净的衣服,伏在天绯寝宫的大床上,任由某妖孽脸色很臭动作却很温柔地处理着自己手臂上的伤,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他看。
痴迷地、专注地、不要钱似地看,仿佛要将那五官、身形、神色,深深烙印到心里面去,便是此后永无再见之日,也不会忘记了他的样子。
真漂亮……怎么能这么漂亮……
第一万次这样感叹。
而事实证明,如果让个傻鸟眼也不眨地盯着超过两刻钟,就算是妖孽,也会被看毛的。
“傻子,不认得我么?”扬手,一记暴栗凿在那个快要流口水的脑袋上。
很不习惯那样的凝视,就仿佛,看过这一眼,以后便再也不见了似的。
“哎呀!”苏软抱了脑袋,很委屈地看着他。
最后一个时辰,最后一个时辰了啊!就不能温柔点?多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暴栗凿了,又忍不住伸手去给她揉。
被揉的那个不说话,眼睛里却渐渐泛起水光。
“疼了?” 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不疼。”咬着牙把涌上来的泪意强压下去,打哈欠,伸懒腰, “太晚了,我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
四更,某个自称眼睛都快睁不开的人躺在床榻上,眼睛瞪得比谁都大。
狐狸在身边和衣而卧,闭目养神,从苏软的角度偷瞄过去,刚好能欣赏他风华绝代的优美侧脸。
蠕动,悄悄靠得离他近了些,再近了些,直到那妖孽倏然睁眼,才惊觉自己已经要贴到他的身上去。
为什么明明还在他身边,却就已经想念得入心入骨了呢?
四目相对,总得说点什么。
“我……我能抱着你睡么?”苍天啊,干嘛说这个。
然而狐狸却就伸了手,一语不发地揽她入怀,苏软怔了怔,小心翼翼地伏在他胸口,温暖的太阳味道,熟悉得几近忧伤。
“金星升起来,大概是什么时候?”很小声地问。
“快了……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在这么高的雪山上看启明星,会是什么样子。”
“你这丫头,今天奇怪得很。”妖孽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警觉并不那么好糊弄,三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黑眸幽邃,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去,“是闯了祸,还是想瞒我什么,早点说出来,否则……”
最后两个字,是赤果果的威胁。
“否则……掐死我么?你就非得这么凶么?”小丫头抽了抽鼻子,有些郁闷地嘟哝。
长发如丝,温润而柔软地散落满怀,湖水似的眼睛望着他,半是淘气,半是委屈,笑颜如月光般轻浅,美好得几近虚幻,仿佛一个把握不住,便会从掌心里永远消失。
妖孽的黑眸有了瞬间的凝滞,忽然俯首吻住她的嘴唇,修长的手指从轻软的发丝间穿过,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难以自控,只是不能摆脱某种致命的吸引,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是的,不安,不知因何而起,却忽然间便强烈得让他无法忍受,让他只想把她糅进自己的魂魄里,今生来世,碧落黄泉,再也剥离不开。
那种情绪,超越痴迷,几近疯狂。
直到,有熊熊火光冲天而起,透进了寝宫的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