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二少爷,他现在连晚上都在工作,一天只休息四、五个小时而已。”农夫的妻子紧张地看着宫欧,“请二少爷不要责罚我们。”
“晚上都在工作?”
宫欧冷冷地问道。
“是。”农夫把手放到妻子隆起的肚子上,“二少爷,这是我们第四个孩子了,我们需要钱,我真的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事,不信您可以去农场里看看,我种的庄稼最好也最多的。”
时小念看向宫欧,他坐在那里,黑眸冷冽地看着他们,又转眸看向一旁床上的被褥,看向桌上的盘子和未做完的食物。
“你们共同生活在这里?”宫欧冷漠地问道,“既然怀孕了为什么要呆在这里,宫家不是没给你们房子住。”
这里只是个休息场所。
宫欧怎么突然关心起农夫夫妇的生活了?时小念有些奇怪,不知道宫欧究竟在想什么。
“这怪我这怪我。”
农夫连忙说道,紧紧握着自己妻子的手,战战兢兢地看着宫欧,“宫家待我们很好,我也知道住在里边对我妻子好一些,但我希望能一起参与这个怀孕的过程,我要在农场里工作,就只有让妻子过来陪陪我了。”
“参与怀孕的过程?”
宫欧的目光有片刻的出神。
“是啊。”农夫说道,“这怀孕是女人的事,但这是两个人的结晶,所以我想陪着妻子一起看孩子一天天长大,陪她熬过那些痛苦的折磨,等待这个孩子出生。”
“二少爷,请您别责罚我们。”
农夫的妻子害怕宫欧是来处罚他们的,眼睛都红了,“我现在就上报上去,之前三个月拿到的工资我都不要了,我都拿出来交上去。”
她清楚,宫家要追究起来他们更惨。
宫欧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一双黑眸盯着她隆起的肚子,目光渐渐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农夫夫妻两个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二少爷这个样子是来处罚他们的吗,还是想怎样,怎么一句痛快话都没有。
“那个过程是什么样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木屋里响起,是宫欧的声音,没有冷漠,没有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一句疑问。
很单纯的疑问。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窗外的时小念听到这一句话后,心脏的位置狠狠地疼着,像是被刀片割过一样,疼得血肉模糊。
这一句话同样震住了农夫夫妇,两个人面面相觑,农夫看向宫欧,看他也没什么要责怪的意思,于是大着胆子说道,“那是一个很奇的过程,能陪着自己心爱的妻子孕育这个小生命,小宝宝让妻子变得口味刁钻了,那我就想方设法地找她喜欢吃的。”
“他总是这样,一天到晚那么忙了还不嫌累,我说要吃糕点,他就大晚上跑出去买。”农夫的妻子说道。
“这种累是很幸福的。”农夫看了一眼妻子说道,“能亲自照顾你和宝宝,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哪怕怀孕的时候,我都不想让你痛苦。”
“……”
“怀孕生产的痛苦你必须经历十分的话,那我强背也要背剩下的九十分。”农夫说道,双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妻子被他感动得不及,情深款款地看着他。
宫欧坐在那里看着他们两个,农夫像是说上瘾了一样,滔滔不绝地道,“二少爷,您也是为人父的人,您说,这种累是不是很幸福很甜蜜,能亲自照顾妻子,陪着她经历每一次胎动、口味变化、产检、腿脚浮肿到最后身子笨重得只能让我抱着走,连洗澡都是我来帮她……”
农夫越说越收不住口,扬扬洒洒的很是开心,宫欧淡漠地打断他的道,“我没经历过。”
时小念站在窗外心口又是狠狠一刺。
“我没经历过。”
宫欧又重复了一遍。
他没经历过,他什么都没经历过。
时小念胎动的时候他没经历过,时小念口味大变的时候他也没有经历过,时小念身子笨重到走路都费事的时候他更没经历过。
他经历过的是高塔手术室里的那一堆血迹,他经历过的是重逢时她瘦得随时能被风吹走的样子。
他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什么都不知道。
强背九十分的痛苦?呵,他一分都没有背过,他甚至是一次又一次强加给了时小念一百分的痛苦。
宫欧的手一下子握紧成拳,黑眸看着他们。
农夫夫妇愣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宫欧,宫欧朝他们扬了扬手,冷淡地道,“不用管我,你们像平时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宫欧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是准备今天就耗在农场这里了么?
“是,二少爷。”
夫妇两个人离开,继续去田地里忙碌,一开始两人还有些拘束,不时打量向宫欧,但后来见宫欧只是坐着,没有别的意思,夫妇两人也就放松开来,各种秀恩爱。
妻子不时地端水出去喝。
农夫在田地里见到一朵漂亮的小花都要跑进来,戴到妻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