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念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有些抗拒地推开他的手。
这只是寻常对话,只是寻常而已……她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不想让宫欧看出自己不舒服。
“那吃饭吧。”
宫欧说道,唇角噙着的得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嗯。”时小念点点头,替他舀上一碗汤,看向其它几个空座,转移开话题,“你为什么不让母亲和小葵她们在这里用餐,一会菜都该凉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宫欧将手中筷子拍回桌上,力量大得吓人。
“人呢?厨师在哪里?”
宫欧勃然大怒。
“……”
时小念端着汤碗呆呆地看着他,怎么了又?
几个厨师匆匆而至,个个惶惶不安地低着头,声音特别小,“二少爷,是我们做错什么了吗?”
“我花钱请你们来就是做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宫欧吼道,拿起筷子就朝他们砸过去,“滚!你们全部被解雇了!”
典型的暴君作为。
“二少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马上改,哪里做错了请您告诉我们。”
厨师们开始哀求。
时小念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头越来越疼,不想记起的那些画面拼命冲进脑袋。
那被囚禁的每一分每一秒,身体上的煎熬,心理上的压力和崩溃……刹那间全朝她袭卷而来。
她的脸色越发地苍白。
那个时候的宫欧就是个浑蛋,他今天还重复当日的浑蛋……
时小念看着宫欧斥骂那几个厨师,骂得字字难听,没有脏字却全是人身攻击,极尽羞辱之能。
过份。
太过份了。
他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和她最讨厌、最恐惧的一段时期一模一样。
她放在桌下的手慢慢握成拳头。
宫欧戴着无线耳机,只听耳机中传来宫彧的声音,“小念已经很受触动了,看来你们最初开始的场景对她记忆犹新,再加点油,重燃激……热情水到渠成!”
听罢,宫欧恶狠狠地瞪向那几个厨师,“给我滚!”
“是,二少爷。”
厨师们灰溜溜地离开。
“什么鬼东西!”
宫欧一把掀翻面前的餐盘,转眸瞪向身旁那一张因沉浸记忆而“激动万分”的小脸,清咳一声,道,“你,去做东西给我吃!快点!”
餐盘被掀翻,跟着几道菜和汤也翻了,汤汁沿着餐布淌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晕开无数的片断。
无数惨绝人寰的片断。
“要吃自己做!”时小念猛地拍桌站起来,刚还温柔的声音变得怒不可遏,她低眸瞪向宫欧那张耀武扬威的脸,“就知道挑剔别人,性格这么差,我凭什么给你做吃的?不去!饿死你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带一丝留恋。
“……”
宫欧呆呆地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和排演的……完全不一样。
他立刻朝门口望去,只见宫彧正小心翼翼地往后退,蓦地又冒出头来,抓着一脸震惊的宫葵隐了。
呵,呵呵!
很好,他宫欧居然蠢到去相信一个从来没谈过正经恋爱的人!
很好,他和时小念的关系更糟糕了!
……
时小念气冲冲地走进书房,把门重重关上,将墙上有关圣牙湾的资料和地图全部撕下,拍回书桌上。
气死她了。
宫欧今天是着什么魔,尽让她想起那段不堪的过去,连他都变回以前那么讨厌。
不求婚了!
不求了!爱谁求谁求!
时小念气得脸都红了,黑白分明的眼瞪着桌上一本本书,拿起来就想扔掉。
忽然,书中掉落一件东西。
是玻璃糖纸折成的千纸鹤,出自宫欧的手笔,她当成书签一样夹在书中。
像喝醉的酒鬼突然醒了。
时小念蹲下捡起那枚千纸鹤,火气慢慢消下,她生什么气呢?那些都是过去了,宫欧对她的好早已经将那段不堪盖得严严实实。
“时小念,你真是气昏头了。”
那可是宫欧,是不顾一切保护你的宫欧。
时小念看着千纸鹤告诉自己,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她懊恼地扶额……
都怪那个测谎椅,从那里开始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不像活在当下,倒像活回过去了。
宫欧现在一定觉得莫名其妙吧?
得去找他谈谈。
时小念从地上站起来准备离开,忽然传来敲门声,低沉的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