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医院长长的走廊上,白炽灯明晃晃的刺眼,照射在莫也毫无血色的脸庞上,他眼睛发直,脸色惨白,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丁奕炜蒙上白布的尸体,尸体被渐渐推远,而他就如石化了一般僵硬矗立。
凌峻曕走近莫也,本能的想要出言安慰,却找不到适当的措辞,毕竟莫也和丁奕炜的那段过往纠葛是见不得光的。凌峻曕也默然伫立着,今晚这样的惨剧,是他始料未及的,也是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本想借机试探,竟闹出了人命案,他心烦意乱的拨了拨头发,试图整理自己芜杂的思绪,却毫无头绪。
恍惚间,莫也回过头来了,凌峻曕清楚地看到了莫也眼角的泪痕,他被震动了,在寂静的廊道上,可以听到彼此沉重的呼吸声起伏回响。
莫也的脸上依旧有股冷漠与傲岸的神情,似乎并不想和凌峻曕谈话,于是,凌峻曕也默默无言。好一会儿,莫也开始举步,向来时的路走去。他脚步沉重,背影被灯光长长的投在地上,烘托出一种难绘难描的孤寂和苍凉。
莫也和凌峻曕先后回到家中。孙栎鑫的问话没有任何结果,丁奕炜触电身亡时,所有人都在场,但无人接近他。或许可以将吊灯的下坠归结为意外,但是,为什么会响起弦乐四重奏《死神与少女》的音乐,孙栎鑫检查过cd播放器,里面没有发现光盘,那么音乐又是何人操控,怎样操控的?
凌远山睡下了,其余人都聚集在事发的餐厅内,难解的谜团,似那罩顶的乌云,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是死神的诅咒,更确切地说,是欣然的诅咒”,莫也突然沉沉开口。他的话引发了恐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墙上的那幅死神画像。
“我见过死神,从陶欣然的那间画室里头走出来”,苏梦蓉煞有介事的说,“那个死神的长相,就跟那幅画里面的一模一样,我本来不相信什么诅咒的,现在倒有些信了,丁奕炜就是被诅咒而死的吧……”
“别说了,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要胡乱猜测”,凌峻曕及时喝止,这女人说话真是不经过大脑,都这种时候了还来添乱。
凌雅菻忽然爆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快把那幅画烧了,太不吉利了”。她仓惶起身,带翻了一把椅子。
莫也冲过来,用惊人的大力气捏紧了凌雅菻的手,捏得她整个手腕火烧似的痛楚了起来。同时,他的声音暴怒的在她耳边响起:“你敢烧画,我就烧死你!”
凌雅菻失控的吼叫起来:“莫也,你这个疯子,我已经受够了。我偏要烧画,有种你把我烧死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尽管烧死我吧!”
“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陶诺扯开了莫也的手,将他推到一边,又轻扶住凌雅菻的手臂,款语温言:“不能烧那幅画,那是欣然的遗作,是她留给这世间最后的纪念!”
凌雅菻一把甩开了陶诺的手,她已经陷入了有些癫狂的状态。
这时凌昭为走到凌雅菻面前,冰冷的声音如寒风吹过,“如果真是死神的诅咒,你把画烧了,诅咒会更加灵验。”
凌雅菻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顿时天旋地转,她用手扶着椅子,脸色惨白,泪水像崩溃的河堤般奔泻下来。
陶诺摇头走开了,凌昭为也漠然转身,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无人理会凌雅菻。
云岚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凌雅菻的惊恐失态肯定是有原因的,所谓做贼心虚,陶欣然的死,她绝对脱不了干系。与此同时,云岚也深切感受到了三个男人对陶欣然的一片真心,无论是深爱欣然的莫也,作为兄长的陶诺,还是视欣然为女神的凌昭为,仅仅是一幅遗作,都能让他们珍爱有加、呵护备至。陶欣然,你何其不幸,厄运华年,但你又何其有幸,被众星捧月般的顶礼膜拜。
回去的路上,云岚和凌峻曕都很沉默,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抓不住一丝一毫具体的东西。思想和浓重的夜色缠绕在一起,是一片模糊的苍茫。
两人沿着小区的林荫道默默前行,相互依偎着,抵御满怀的寒冷。到了楼下,凌峻曕把云岚抱在怀里,“很晚了,我不上去了。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他的声音里有深深的倦意。
云岚瑟缩着,不胜其寒恻,“如果没有今晚的聚会,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凌峻曕轻轻的叹息,“该来的,总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