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脸上尽显沧桑,头发也是花白无比,这整整六十年间,她悔不当初。
而一切的缘头不过是因为那时软弱所造成的。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沈微生原本柔和的目光一瞬间又填充了防备,那双小白兔般纯净无暇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抖动。
老妇人看到这一幕,很痛苦。
她犹如垂死挣扎之人,只是缓缓地落下眼泪。
看到心心念念的女儿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心里的愧疚达到了极点。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欲语泪先流。
沈微生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哭。
老妇人只是笑的满足,拉扯着沈微生的掌心,痛苦道:“鸾儿,你知道吗?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认识你,我却不能,我从小便养着你,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我都知道,所以我不可能认错,绝不可能…”
沈微生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极端,只是被老妇人拉扯的牵动着身上的疼痛。
他不想听,可是老妇人的声音却如同魔咒一般直往沈微生耳边进。
“你哥哥澈儿便是,他的手腕上也有一个鸢尾花的胎记。”
“鸢儿,我是真的找到你了。”
“我说看到你的时候,我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怜爱的感觉。”
难道,梁姣絮便是颜如澈一直要找的妹妹嘛。
她竟是当年流落在外的小公主?
沈微生压下心底的疑惑,心头止不住的起伏着。
之前,沈微生只觉得这老妇人应当是认识裕公公,但却没想到此事,竟然还跟梁姣絮有关系?
他不能轻举妄动,在白鹭湾的上的安危还没解除。
沈微生不能用真情换真情,因为人心险恶。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沈微生浑身疼痛难忍。
他现在必须躺着休息一下,来维持体力。
因为不确定今晚赫拉达和三只耳会不会来找他的麻烦。
时间一点点过去,黑暗在此降临在白鹭湾。
木屋之中,沈微生像往常一样给梁姣絮送饭
一个人走到窗边。
他手里握着饭盒,不敢张望,甚至视线都不知道落在何处。
绝望好像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无形之间束缚住所有的人。
而沈微生要做的便是如何才能让梁姣絮吃点东西,还不能让这群豺狼虎豹之人察觉到异样。
暗自吸了一口气,沈微生就顶着后背的好几双眼睛,跪在地上。
将手中饭菜往前推了推,沈微生动了动唇,发出嘶哑的呜呼。
似乎听到远处的声音,梁姣絮抬起头。
目光森冷,生人勿近。
沈微生对上那双含着虚弱气息却依旧不减锋利的眸子,心里抽了一下。
两人独处,不会畅通无阻,随心所欲。
反而,连吹过的风都是带着尖刀利刃的。
暖意烘托下,沈微生脸上带着微醺的红色。
眼眶之中可以不动声色的噙满泪水,将怯弱无助的小女子模样发挥的淋漓尽致。
梁姣絮垂着头,宁折不弯的性子尚在,却也是强撑。
吊着一口气,他已经差不多五天没进食了,只是勉强被喂了一点水,才能苟活至今。
沈微生多么希望梁姣絮可以不要这般坚韧。
或者,经历这些难熬事情的人是自己。
一墙之隔的后面,赫拉达半靠在犄角处,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眼神定格在手铳黑压压的铳口处,手指灵活的转动着,颇有危险的气息。
在他的耳边传来的是沈微生各种哭声,争相交错。
这种声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让赫拉达觉得悦耳。
但图乐呵是一回事,不相信还是不相信,就像假的永远都不会成真,这是事实。
试探从头贯彻到尾,榨干了沈微生所有的坚强。
沈微生那双极大的眼睛迅速盈满了新的泪水,他低微的哭着,席卷着心中的恨意痛苦,决堤般的吞了吞口水。
这出戏码,赫拉达已经看淡了。
那就做点正事吧。
赫拉达起身走了进来,神色冰冷:“沈大人你这么讨厌她,我直接在你面前了结了她,怎么样?省的她哭的让人心烦意乱,实在是太让人心情烦躁了。”
梁姣絮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底一片枯骨般的沉寂,一丝温度都难以捕捉语气是毫不关心:“是么?”
赫拉达避重就轻:“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