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倪乐卉建议道。
“丹彤今天要去接机。”颜尧舜提醒道。
“下了班,我们直接去温家,我拖住大姨,你找机会跟丹彤聊。”倪乐卉说道,一箭双雕,简直太完美了。
“我要陪涵函。”颜尧舜说道,这么久没见涵函了,他要跟涵函腻歪在一起,才不会管丹彤。
“颜尧舜。”倪乐卉咬牙切齿瞪着他,陪涵函有的是时间,现在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他都分不清楚吗?
“好好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颜尧舜妥协了,倪乐卉满意了。
颜尧舜先带倪乐卉去吃早餐,然后再陪她去医院,等电梯的时候,遇到同事。
“倪医生,颜先生今天又陪你上班吗?”同事问道。
“呵呵,是的。”倪乐卉笑着点头。
“倪医生,真羡慕你,你老公对你真好。”同事一脸羡慕的说道。
“呵呵。”倪乐卉只笑并不多说,她能说什么,炫耀加深同事的打击吗?
“请叫她颜太太,谢谢。”颜尧舜冷不丁的说道,最后“谢谢”两字,颜尧舜说得很僵硬。
同事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请的语气吗?明明是命令的口吻。
在颜尧舜执着又带着威胁的目光下,同事改口叫道:“颜太太。”
倪乐卉很是无语,狠狠的瞪了颜尧舜一眼,对同事笑了笑,说道:“别听他的,这是医院,我是医生,你还是叫我倪医生,我着着顺耳。”
在医院叫她颜太太,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呵呵。”同事尴尬一笑,电梯来了,同事第一个走进了电梯,颜尧舜跟倪乐卉今天来得比较早,并不是高峰期,等电梯的人只有几个,等他们都进了电梯,颜尧舜才扶着倪乐卉进电梯。
站在电梯里,颜尧舜将倪乐卉护在自己怀中,颜尧舜这一举,羡慕死女人们,郁闷死男人们,尤其是自家妻子向他们投来的怨怼目光,让他们更有些无地自容。
电梯门即将关的那瞬间,一道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等一下。”
这声音倪乐卉熟悉,她跟颜尧舜正巧站在门口,不指望颜尧舜会按住电梯,倪乐卉伸手按住电梯,颜尧舜挑眉,倪乐卉笑了笑。
“谢谢谢谢。”季玮遥道谢。
“学长。”倪乐卉叫道。
季玮遥一愣,寻声看去,这才看见被颜尧舜“藏”着的倪乐卉,眼前一亮,问道:“乐卉,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向来都这么早。”倪乐卉笑着说道,言下之意,她每天都这么早,以前只是没遇到他,或是他来晚了,所以遇不到。
“我还不了解你吗?除非你在医院没回家,否则,你不会来这么早。”季玮遥一副很了解倪乐卉的样子。
颜尧舜挑眉,乐卉叫他学长,而这个男人又一副很了解乐卉的样子,颜尧舜很不喜欢。
“呵呵。”倪乐卉并没被拆穿的窘态,笑看着季玮遥,颜尧舜也不喜欢她这么看着一个除了他以外的男人,虽然她的目光很正常,也不带一点情愫,跟看他的目光截然不同,可颜尧舜还是不喜欢。
颜尧舜挪动了一下,将季玮遥的目光全挡住,季玮遥也察觉到了颜尧舜的敌意。
倪乐卉的事情,他也有耳闻,眼前这个男人如此霸道,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男人,倪乐卉的老公,他听过颜尧舜的传闻,却没见过。
“乐卉,这位是产妇的家属吗?”季玮遥故意问道。
闻言,颜尧舜厉眸扫过来,如冰箭般冷锐,脸色也难看之极。
季玮遥心一颤,这个男人给人的压迫力太强盛了。
倪乐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学长,你误会了,他并非产妇的家属,他是我的家属。”
“你的家属?”季玮遥还是装糊涂。
颜尧舜危险的眯起眼睛,装,接着装。
“学长,我介绍一下,他叫颜尧舜,是我老公,颜尧舜,他是我的学长,季玮遥,儿科医生。”倪乐卉介绍道,随即又说道:“不对,应该是儿科主任。”
季玮遥要升主任了,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
“你好。”季玮遥友善的伸出手。
颜尧舜看都不看季玮遥一眼,更别说跟他握手,如此不给面子,季玮遥笑容有些尴尬,手出僵硬着,倪乐卉见状,轻轻地拍掉季玮遥的手,解释道:“学长,不好意思,他有洁癖。”
季玮遥愣了一下,收回手,摇头说道:“没关系,不过,洁癖也得治,不然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
见颜尧舜要发怒,倪乐卉拉住他,对季玮遥说道:“学长,你到了。”
儿科在妇产科楼下,季玮遥比他们先到。
“乐卉,我升主任了,改天请你吃饭。”季玮遥说道,看了颜尧舜一眼,又说道:“记得叫上你的老公。”
不是私下请乐卉,还要叫上他,颜尧舜顿时满意了。
“学长,好的。”倪乐卉回答道。
季玮遥走出电梯,没一会儿,他们也到了。
倪乐卉去忙了,颜尧舜去主任办公室了。
在温智帆的带领下查完房,今天上午,倪乐卉没手术,下午有一台手术,上午她几乎没什么事可做,怀孕就是好,大事有主任,小事有其他医生,她也可以趁着怀孕偷偷懒。
“乐卉。”温智帆叫住倪乐卉。
“主任,有事吗?”倪乐卉问道,语气不是很好,因为颜丹彤,她对温智帆很有意见。
“乐卉,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让你知道。”温智帆说道。
“什么事?”倪乐卉问道。
“你还记得雷烊吗?”温智帆问道。
雷烊?倪乐卉愣住了,这个名字多久没听到了,突然从表哥口中听到,倪乐卉还有些不习惯,雷烊,倪乐卉喃喃念着,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我那个初中同学吗?”倪乐卉问道。
“对。”温智帆点头。
“记得,怎么了?”倪乐卉问道,她跟雷烊从幼儿园就一起到初中,雷烊也算是她的初恋,如果她的表白成功了,雷烊也接受了,或许,她根本不可能跟严昌拓相爱。
“那你还记得许诺吗?”温智帆又问道。
“温智帆,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倪乐卉没回答反问道。
“许诺在我们医院。”温智帆说道。
倪乐卉挑眉,许诺在我们医院,咬了咬牙,问道:“在我们妇产科吗?”
“对。”温智帆点头。
“产妇,还是家属?”倪乐卉又问道,来妇产科不都是产妇,也有可能是家属。
“产妇。”温智帆回答道。
“行了,我知道了。”倪乐卉转身,表哥不该告诉她,她跟许诺是好朋友,因雷烊的关系,她跟许诺的朋友终止在初中。
“乐卉,许诺想见你。”温智帆说道。
“可我不想见她。”倪乐卉说道,许诺跟雷烊最后结婚了,还给她送了请帖,那个时候,她正跟严昌拓离婚,所以,她并没去参加,雷烊算是她的初恋,来不及表白就终止的初恋,后来她又爱上了严昌拓,跟严昌拓结婚,可她的婚姻并没坚持多久。
许诺生孩子,孩子肯定是雷烊的,许诺想要见她,无非就是想在她面前炫耀,炫耀她跟雷烊婚后有多幸福,而她的婚姻却是以失败告终,无论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她都不想见到。
“乐卉。”温智帆拉住倪乐卉的手。
“温智帆,小心我告诉颜尧舜。”倪乐卉警告道。
“许诺快要死了。”温智帆说道。
“你说什么?”倪乐卉很震惊地看着温智帆,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她却没看出一点端倪。
温智帆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的叙说了一遍,昨天,他跟倪乐卉分开后,接到的病人就是许诺。
许诺拒绝了ICU重症监护室,躺在普通病房里,即使是死,她也要死得漂亮。
倪乐卉站在门外,握住门把的手在颤抖,久久不敢开门进去。
“乐卉,进去吧,她在等你。”温智帆催促道,乐卉有时间耗费,许诺却没时间等待。
倪乐卉深吸一口气,扭开门,走进去,温智帆并没跟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待命。
“温大哥,我姐……”许愿见进来的人并不是温智帆,挑了挑眉,打量着倪乐卉,她穿着医生的白大卦,她们很多年没见面了,一时之间,许愿根本没认出倪乐卉。“你是?”
“倪乐卉。”倪乐卉自报名字。
听到倪乐卉三个字,许愿目光闪了闪,转过身,继续为许诺擦着手,冷若冰霜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姐的情况,表哥已经跟我说了。”倪乐卉说道,看着闭着眼睛的许诺,脸色苍白而虚弱,跟她认识的那个许诺判若两人。
许愿手下的动作一顿,冷嘲热讽的问道:“怎么?你是来看我姐的笑话吗?”
“你错了,不是我要来看她,而是她要见我一面。”倪乐卉说道,她不明白,许愿见到她为什么这么大的敌意,因为许诺吗?她自认没做任何对不起许诺的事情。
“我姐刚睡着。”许愿说道,显然,她也知道许诺急切的想要见倪乐卉一面。
倪乐卉坐在一边,握着笔的手越发的紧了,说道:“她的情况很糟糕,为什么拒绝ICU重症监护室?”
“躺在ICU重症监护室里,满身插着管子,我姐就有希望吗?”许愿问道。
“虽然一线生机的希望很渺茫,至少可以让她多活几天。”倪乐卉说道,表哥给她看了许诺的病历,身体透支,器官衰竭,救活的几率为零。
“多活几天。”许愿讽刺的勾起嘴角,睨了倪乐卉一眼,说道:“我姐凡事都要求完美,尤其是对自己,更是要精益求精,她岂能容许别人在她身上插满了管子。”
“她身上都挨了一刀,又何必在乎那些管子。”倪乐卉说道,许诺对自身的要求有多高,她很清楚,上初中的时候,许诺就很爱美,没想到长大后,许诺爱美的嗜好愈加强烈,近乎无药可救的那种。
“不一样。”许愿说道,挨一刀,是为了生孩子,不然孩子就会在她肚子里窒息,姐没得选择,只能听从医生的安排。
许愿将许诺的手放回被子里,端起水盆去卫生间,将水倒了,许愿又走出卫生间,坐在倪乐卉对面,只是看着她,没说一句话。
倪乐卉看着坐在对面的许愿一直注意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这样安静如死寂般的寂静,倪乐卉有些受不了,问道:“你姐夫呢?”
许愿讽刺一笑,说道:“我姐夫向来只闻新人笑,怎闻旧人哭。”
“什么意思?”倪乐卉问道。
“你听不懂吗?老公出轨,你不也经历过吗?”许愿讽刺道,恶狠狠地盯着倪乐卉。
“出轨?”倪乐卉很是意外,雷烊出轨吗?他们不是很相爱吗?雷烊怎么会出轨呢?转念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年她跟严昌拓也相爱,最后还不是因小三的介入而离婚。
“相爱又如何?丈夫趁自己的妻子怀孕而出轨的比比皆是,你至于这般惊讶吗?喔,我忘了,严昌拓当年出轨,你就没怀孕。”许愿说道,目光落到倪乐卉的肚子上,讽刺道:“你跟严昌拓结婚一年,怎么就没怀上孩子呢?是你不要孩子,还是严昌拓不要?或者,你们想要,只是身体上的原因,想要而不得,你跟严昌拓离婚后,严昌拓娶了那个小三,小三……不对,现在应该叫严太太,听说她给他生了个女儿,看来严昌拓的身体没问题,那就是你的身体有问题。”
如此直白的话,倪乐卉却无心反驳,许愿爱怎么说,倪乐卉都不会反驳。
“你不说话,是在默认吗?”倪乐卉不反驳,许愿依旧不放过她。
这么强烈的敌意,倪乐卉都怀疑,雷烊出轨的对象是她,否则许愿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敌意呢?
“看来你的消息并不灵通,只停留在我离婚的时候。”倪乐卉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愿挑眉问道。
“我再婚了。”倪乐卉说道,许愿不相信,倪乐卉也不解释,爱信不信,又说道:“我跟我现在的老公很恩爱,而且,我怀孕快三个月了。”
“你说什么?”许愿震惊极了,蹭的一下从椅子站了起来,看着倪乐卉脸上洋溢着的幸福,阳光透过雪白的纺纱窗帘,洒在倪乐卉微卷的发丝上,光芒便越发鲜艳耀眼。
这不是真的,倪乐卉一定是在骗她的,上苍不可能这么对姐不公平。
“我再婚了,我跟我现在的老公很恩爱,而且,我怀孕快三个月了。”倪乐卉一字一顿,一字不差重复了一遍。
许愿怒瞪着倪乐卉,指着门口,吼道:“滚,滚出去。”
倪乐卉皱眉,看着许愿,提醒道:“不是我要见许诺,是许诺要见我,最后一面。”
倪乐卉特意将“最后一面”加重音,提醒着许愿,许诺活不了多久了,没准见到她最后一面,心愿了了,再没什么可留恋了,然后拜拜了。
“倪乐卉,你什么意思?”许愿质问道,倪乐卉沉默,许愿又说道:“我姐跟雷烊的婚礼,你不来参加,现在我姐快要死了,你反而来了,倪乐卉,我姐婚变了,因为生孩子,又要死了,生命垂危的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而你呢?离婚再嫁,又怀孕,还跟你现在的老公很恩爱,你是不是存心的,你是想要活活气死我姐吗?”
“你想太多了。”倪乐卉说道,看着激动的许愿,倪乐卉有些羡慕她们的姐妹情,不过,她也有妹妹,乐意对她也很好,她跟严昌拓离婚的时候,乐意在巴黎,那时候乐意还小,想要帮她出头,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都做出来了,还说我想太多了,倪乐卉,你会不会太过分了?”许愿质问道。
“许愿。”许诺虚弱的声音响起。
许愿猛的一震,深吸一口气,敛起刚刚激动的情绪,擦掉眼泪,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转身走向病床,站在病床旁边,低眸看着许诺,许愿问道:“姐,我把你吵醒了吗?”
“许愿,她来了吗?”许诺问道。
许愿愣了一下,不想点头,可见许诺虚弱的样子,还有许诺眼中的期盼,她真担心许诺会死不瞑目,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许诺随时可能会走。
“对,她来了。”许愿说道,她舍不得,也害怕许诺离开,可是,她也不想许诺死不瞑目。
“她在哪儿?”许诺问道,混沌的眸光里跳跃着光芒。
许愿睨了倪乐卉一眼,指着倪乐卉,说道:“姐,她坐在这里,看到了吗?”
顺着许愿手指的方向看去,因为她是躺着,视线并不好,目光又回到许愿身上,说道:“许愿,我想跟她单独聊聊。”
“好。”许愿点头,转身的时候,眼泪落了下来,她不想让许诺看到她落泪,不想让许诺担心,迈步来到倪乐卉面前,犹豫了一下,对倪乐卉深深一鞠,说道:“我姐,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