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要借刀杀人,但夏锦瑟要杀的是禾风华,而非夏旭。
从铜镜里看着自己脸上的疤痕,夏锦瑟似呢喃般道:“看来是时候去当面问清楚了。”
她说得小声,但还是被婢女捕捉到了。
“圣女,您可是要去见老药王?”从铜镜中看到她略微不悦的神情,婢女忙道:“是属下逾越,可去见老药王一事,还请圣女三思。当年夫人就是被他残害,虽则他允诺过保圣女一命,但也保不准他会毁诺。届时若他要伤圣女,可如何是好?”
尽管明白婢女说的是实情,但就这样由她说来,夏锦瑟的心还是暗暗发凉。
那是她的父亲,她竟连见他一面都要担心会否被他杀了。
何其悲凉。
深吸口气,“无需多言,本圣女自有思量。”
*
是夜,万籁俱寂,只余更夫的打更声与巡逻侍卫的脚步声。
一道黑影落在一处院子中,方一落下,便被一群侍卫包围住。
“来者何人?”
“告诉你家主子,就说药王山弟子求见。”
那黑衣侍卫神色一凛,药王山?“既是药王山弟子来求见,何以要选在这夜半三更?”
“若是白日里来,我入得这座院子?”
那人一默,好似确实入不得。
“请稍候片刻,我这便去通禀。”
侍卫话音方落,前面的房门便从里打开,屋中的烛光亮起,“不用通禀了。”视线落在闯入的黑衣人身上,“既然来了,进来吧。”
态度之冷淡,让夏锦瑟心更凉。
没错,来人就是着人查了几日,终于查到夏旭落脚处,趁着夜色无人,特来将心中疑惑当面问出。
尽管那日亲耳听到夏旭和禾风华的对话,但不当面问清楚,夏锦瑟还是不甘心。
侍卫退下,夏锦瑟一步步上前。
她正要踏入屋子,抬眼便瞧见屋中坐着两人,脚步狠狠一顿,瞪大的眼睛彰显了她的不可置信。
坐在那里的,是她的父亲和一个美艳妇人。她没见过妇人,却也能猜到她的身份。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身上都着一件内衫披一件外衫,头发松散。是个人都看得出方才两人是歇在一处的!
歇在一处!
名不正言不顺,枉顾礼法!
夏旭见她一双眸子淬了毒一般盯着他身旁的妇人,眉头深拧,“半夜私闯别人的宅院,这就是本座教你的规矩?还不快滚进来!”
夏锦瑟心又凉了半截,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的父亲。
从小到大,父亲纵是待她不亲近,却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不管吃穿用度皆是给她最好的。让她觉得,父亲不亲近她实则只是性格使然。毕竟父亲待谁也不亲近。
可现在,因她知晓父亲的秘密,他便连装都不愿再装了么?
脚步僵硬的走进去,抬手扯下脸上的黑纱,“教我的规矩?医术是女儿和大师兄学的,武功是女儿寻师门里其他人指教的,就连读书识字,女儿也是和同门弟子一起上学堂一点点学来。从小到大,父亲教过女儿什么吗?现在却来与我谈教我的规矩?”
抬手指着坐在他旁边的妇人,“她是谁?”
妇人不是旁人,正是黎王妃安荷。
禾风华的美艳容貌全然继承了安荷,只是安荷比之禾风华要多有几分风韵。懒懒往背后的椅子靠去,挑眉轻笑间,顾盼生辉。
“本妃最不喜被人这样指着,小姑娘,若不是看在你是阿旭亲骨肉的份上,此刻你早已是具死尸。”
分明带笑说着这番话,夏锦瑟却没来由的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猛地将手收回,待反应过来,面色更难看。
她竟被这女人一句话就吓住了!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