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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家好不容易在甘蔗林里找到苏澜时,都吓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因为小姑娘满脸、满头都是鲜血!不过,除了疲累,小姑娘的眼睛却发出夺目的光华!
苏瑞尚猛扑过去,抱住女儿的头就查看,结果看到她的右耳朵的耳垂被袖箭豁出了一个大口子,耳垂撕裂成两半,鲜血顺着摆动的两个半截耳垂,还在不停地流着,摆动着血线,糊得她头上和脸上都是血!(当然,之后的苏澜终身都喜欢戴着硕大的耳环,用来遮掩耳垂上的伤口。不料,竟然成为一种时尚,为贵女名媛所仿效,从而风靡大成!)
苏澜挣扎着站起身,道:“是夏州十三太保!”话未说完,忽然觉得脖颈一阵刺痛,嗓门火烧火燎地灼痛,不由自主地就要伸手去摸脖颈。
就听得一声大喊:“千万别碰伤口!”
苏澜抬头,看到一个少年几乎是飞一样向她奔来。她认出,他就是六殿下留给她的暗卫小老鼠——身形瘦小、手脚灵活,尤其是那个杀人利器,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又招招制敌。
小老鼠,不,应该是小乐子,又轻又快,几乎是飞一样奔过来道:“小姐,您的脖子被金丝线拉伤,您的手不要去摸,一旦碰了伤口,容易溃烂;您也不要说话,有事就做手势!”
说罢,他疾步上前,跪在苏瑞尚的跟前:“请将军降罪、处罚,我没有护卫好小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道:“请将军赶快给小姐的伤口抹上药!”
苏瑞尚对这个横空出现的少年的情况一无所知,但对他出手相助心存感谢,如今还声称护卫不利,下跪请罪,更是不明所以,不知所措。只见少年迅速起身,在将军的耳边咕哝了一句什么,苏瑞尚就脸色大变,恭谨地还了一礼,然后接过瓷瓶,过去给苏澜的脖颈上药。苏瑞尚还给了无息符令,道:“赶快派人去请别军医来救治。再派人警戒,上山搜查!”无息道一声诺,转身,不久既没有了身影。
眼看着有军人上山,小老鼠,也是小乐子上前一步道:“有人来了,不方便,我先告辞。对了,这些家伙是夏州十三太保!”说罢转身跃到一棵树上,不见了。
夏州十三太保?这是谁派来的,已经不言而喻,不就是陶敏下的黑手吗?
苏瑞尚脸色铁青,杀气腾腾!
这时,只听得远处一个斜坡旁,烂了肚肠和黑了心肝正在摆弄几具尸体。他还真是有强迫症,把几具尸体摆得整整齐齐,一边历数:“夏州十三太保,大太保,金丝线李勉,脑袋被割!是被那个小子白练枭首的!咦,他的眉心怎么被打了一个洞?二太保,他的兄弟,铁扇子李宗,咦,他死了,就连蛋蛋也死了!三太保,飞镖张枷,胸前一片树叶印,这是我打的!四太保,袖箭肖杰,长枪贯胸,这应该是将军的手笔!……”
“当家的,这不是五太保,梅花刺薛礼吗?奇怪,他竟然被梅花刺刺穿心脏而死!难道是自己用梅花刺把自己刺死了?”黑了心肝道。
“傻婆娘,这是将军刚才去军营报信的那个人,叫无息的,用梅花刺刺死的!咦,这六太保,判官笔薛勇,薛礼的兄弟,嘴都乌了,该不是老婆子你用毒捂死的吧?”
苏瑞尚已经给苏澜的脖颈上的伤抹好了药。这药清凉,既消了烧灼感,也减轻了疼痛,真是好药。
这时,几个士兵上得山来,苏瑞尚示意他们仔细搜寻、排查周围的山洞和草窝,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那两个杀手意犹未尽,还在“玩弄”尸体。也好,顺便检查有没有装死之人。
“当家的,我认识,这个是七太保,斧头柯尊,和他的兄弟,八太保,匕首柯红!啧啧,一个白练腰斩,一个白练劈开了脊梁骨!这都是那个小子下得手!”
“老婆子,我也不赖,瞧瞧,九太保,峨眉刺张金,十太保,他的兄弟,月牙刺张兰,都是咱的树叶割喉而死!想当年,在华容道,我差点在他们面前失手,若不是老婆子你及时赶来……”
“嗨,陈芝麻烂谷子,哪年的事情?我只知道,后来我们就结为夫妻,畅游汉江。咦,这不是十一太保,笔架叉崔红,看来这是被三棱刮刀捅了肺腔子。我看到了,这是将军另一个手下,那个叫无影的干的!”
“老婆子,这十二太保,鱼肠剑凃剑,十三太保,橛拐涂山,这父子俩,被一根长枪给串起来了,到底是将军,威武!”
苏澜无恙,苏瑞尚好不容易魂魄归位,道:“把他们的兵器都收拢了!不要让血污了新房子!”
“好吔,这个一定好玩!”两个杀手高兴地答道。
苏瑞尚抱起女儿,无影拿着他的长枪,回到了蚵壳屋。
蚵壳屋顿时一阵骚乱,哭声一片。
等到别军医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将军家的小姑娘正对着镜子,坐得笔里笔直,手上拿着烧得通红的绣花针,穿着被泡过白酒的真丝绣线,等着他给自己的耳朵缝合。而她的身边,围满了浑身颤抖、掩面而泣的人!
看到别军医进来,苏澜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七个字:“用酒洗手,缝两针!”
别军医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眼花耳鸣。他双手颤抖着用酒洗手,颤抖着拿过针线,颤抖着刺穿女孩儿红肿血瘀的耳朵!丝线从未有过的生涩,他甚至听到了针线穿过肉洞的“嘶嘶”的声音,感受到小姑娘不由自主的颤抖……
仿佛过了一万年,别军医觉得心都要被自己拿的针给戳得千疮百孔了。这时,小姑娘举起了手。她不能说话,这是在用手势表示缝合成功!
别军医也不说话,这是对连哼都没有哼一声的小姑娘的最好的敬意!
最后,他又颤抖着给小姑娘的伤处敷上伤药,最好的伤药。
而旁边,两个杀手端着一个大筐子正在汇报:“将军,除了金丝线,其他凶器都找到了!”
“再找,在那片甘蔗林里,甘蔗被压倒,地上有血迹……”
别军医依然没有说话,开了一副草药,煎了上来。
喝药的时候,苏澜笑得两眼弯弯。她没说话,却写了几个字:“别叔叔,您的绣花技术比我的好!”
别军医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