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猜测,孩子嗜睡、发育迟缓,可能跟服用了某些精神类药物有关。
苏澜忽然想起前世,自己大学寝室有个女同学,因为恋爱问题精神失常,属于狂躁型精神病患者。当时,出于对同学的关心,她还关注过这位同学的服药情况。记得她就服用一些精神类药物,比如,氯丙嗪、氯氮平、氯硝安定、苯妥英钠、氟哌啶醇,还有锂盐制剂,比如碳酸锂等。
苏澜记得,这个同学退学了。后来,有一次,听说她因为服用精神病药物,造成锂中毒,医生让她喝钠盐水促进锂排出……
然而,这个时代,有这样逆天的药物吗?
也许,是锂盐惹得祸?对了,一定是让乳娘摄入过多锂盐,锂从乳汁排泄,使孩子产生了锂中毒……
而且,锂离子近乎完全经胃肠道快速吸收,吸收后分布在全身体液中,少数特殊部位浓度较高,比如大脑和肾脏。
而钠盐能促进锂盐经肾脏排出,可以在摄入食盐量低的病人,给予钠盐水促进锂排出。
苏澜在心里暗笑。我的天啊,在这古代,居然还有这么逆天的高科技犯罪人才?
想到这里,苏澜道:“老爷子,为确保无虞,您最好偷偷再找个郎中看看,确诊一下……”
吉迪老爷子浑身颤抖着,哆哆嗦嗦地问道:“如果现在断了毒药,再想办法解毒,孩子的情况会是怎样?”
苏澜很遗憾空间综合医院里没有实验室,不然通过血检、尿检和其他检验、化验,分析孩子到底是不是中了锂毒?或者,是一种毒素,还是几种复合型毒素?只有摸清这些情况,才有可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苏澜决绝地道:“老爷子,我觉得,首先应该是,也必须是当机立断斩断毒手!立刻断了毒药,起码可以制止事态往恶性发展!然后再检验可能是什么毒,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老爷子用充满希望的眼神望着着苏澜:“小姐,你能诊断出这是什么毒药吗?”
苏澜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老爷子,我实话实说,以我的医术,我只知道孩子中毒了,而且是伤害身体和大脑的很霸道的毒药!至于是什么毒药,是一种毒药,还是几种复合型的毒药,短时间内我无能为力!”她停了一下道,“不过,我听说,有很多毒非常害怕盐水。你想啊,盐水可以腌制鱼肉而不至于腐坏。”
何大婶“通”地一声跪在苏澜面前,泣不成声地哀求道:“小姐,求您救救孩子,救救我们全家和吉家!”
苏澜赶紧扶起何大婶,为难道:“关键是孩子太小了,承受不了解毒的痛苦!以前的毒已经损坏了脑子和身体,几乎是不可逆转的……”
“这个畜生,为了钱,这是要断了全家和吉家的根啊!”吉老爷子痛苦地闷声嚎叫着。
何震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小姐,我们马上把段琪抓起来,想尽办法逼他招供,看看到底下了什么毒药!再想办法给小公子解毒!”
苏澜点点头道:“我赞成立刻、马上控制住段琪。能够问出他到底下了什么毒药当然好。但是,我怀疑孩子被下了好几种毒药!而且,为孩子解毒,就是要以毒攻毒,孩子脱离了这种毒的侵害,又可能陷入另一种毒的侵害!而且,两种或者几种毒素融合在一起,毒性更是难料!”她沉吟了一下道,“所以,我不能打包票治好孩子。我想,没有郎中敢打这个包票……”
时间仿佛被冰冻了。大家都没有吱声。
过了好久,老爷子道:“听说,段琪因为那个小妾泼水的事情,纠缠过你?”
苏澜赶紧从篮子里拿出五万两银票和一个捧盒。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赤金镶嵌红珊瑚头面。
吉老爷子、何震和何大婶看到这套头面,都疑惑不解。何大婶问道:“小姐,这套头面怎么会到了您这里?”
苏澜道:“这还要从之前段琪的小妾往我身上泼水说起。当时,我一篮子珍珠被人抢了,或踩得粉碎。段琪找我扯皮,说他夫人流产了,要我赔偿。我很生气,当时就说,你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泼水侮辱我,必须赔偿十万两银子和一篮子珍珠。后来不欢而散。恰好不久我到全园做客,又见到小郎君。他吓得要死,生怕我将他有外遇,而且小妾有身孕的事情告诉美娘。第二天,他就跑到我家,丢下五万两银票,还有这套头面。说是没有珍珠,用这头面相抵。”
何震和何大婶难以置信,都转头看着老爷子。吉老爷子忽然笑了,道:“这是我年轻时,在地中海,亲自下到珊瑚礁里,采下来的巨型珊瑚树。为了它,我差点淹死在海里!”他的眼泪忽然喷涌而出,道:“小姐,你知道这珊瑚是多么珍贵吗?”
苏澜点头道:“我知道一些。因为珊瑚都是枝丫形状,很难有这么粗大的珊瑚,可以整体做出这么大的手镯,而且还是一对。可以说,这是世上难寻的珍宝。”
吉老爷子点点头道:“小姐博闻强识,见多识广,知道得很清楚!”他苦笑了一下道,“可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我和美娘的母亲成亲好久都没有孩子,她劝我纳妾,还说,一样看成是全家的后代。我没有答应。那次,在地中海,无意中看到了那棵巨型珊瑚树,我想尽办法把珊瑚树采了下来,带回大成。又找名师雕琢而成一套头面。就在我给她戴上这套头面的时候,她忽然头晕呕吐,接着就诊断出怀孕了!之后就有了美娘!”
苏澜哪里知道,这套头面还凝结着这样美好的爱情故事?
“后来,生产时,美娘的母亲过世了,走之前嘱咐我,这套头面留给孩子,这是全园女主人的象征!”吉迪怒不可遏地道,“这个畜生,连这套头面都敢偷出去!咳——”吉迪一口气上不来,再也说不下去了,脸色也变成青红一片。
何震吓坏了,赶紧上来给他顺气。何大婶赶紧把孩子抱到一边,还用一个包被仔细盖好。两人又搀扶着,想把老人安置在椅子上躺着,但是被苏澜制止了,她说,这种症状下,绝对不能躺下,只能倚靠在椅子上。说着,拿来被褥、枕头,垫在老人的腰背和颈部。
苏澜又从篮子里拿出速效救心丸和降压的药片,给老爷子吞下。
慢慢地,老爷子的脸上有了血色。
苏澜道:“我知道这套头面很珍贵,但没想到之中还有这样感天动地的故事!我今天特意带来,就是要还给老爷子的。”
吉迪点点头道:“谢谢你,小姐。”看见大家担心自己,他笑道:“我没事,放心吧。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他决绝地道,“生日宴后,尽快想办法抓了段琪!”
何大婶立刻道:“老爷子,抓段琪,我赞成,可是绝对不能当着夫人的面抓人啊,否则,她又会闹着……”她说不下去了。
何震道:“得想办法把段琪,或者把美娘引开。”
吉迪看着苏澜道:“小姐,你有什么调虎离山的好法子?”
苏澜想了一下道,“我这次来,给夫人带来了做香皂的秘方。就说我要跟她合作,开一个制作香皂的工厂……”
吉迪老爷子马上道:“工厂就开在云江上游二十里的吉家铺,那是我的老家。所以,你们必须去吉家铺考察几天!还要带着孩子去……”
当下,大家开始密定,此事宜早不宜迟。苏澜就说,她负责说服美娘,何大婶负责敲边鼓,总之尽早把美娘带去吉家铺。
沉吟了一下,苏澜道:“老爷子,我还有些话不得不说!大家知道,投毒主要是通过饮食下毒。小公子这么小,平常只是吃奶。而且很早就有人下毒了。所以,我怀疑乳娘有问题。府里的乳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大家都痴了。何大婶喃喃地道:“乳娘?府里在孩子出生之前就请了两个乳娘焦氏、潘氏预备着。”她回忆道,“后来,小公子大约半岁的时候,潘氏忽然发生了很严重的热病,夫人就做主辞退了她,又请了一个乳娘王氏。可是不久,王氏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小郎君,就把她给开了,后来又请了一个岳氏。所以现在是焦氏和岳氏两个乳母!”
苏澜一听就微微一笑。何大婶狐疑地道:“怎么,小姐,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苏澜神情严肃起来,“之前两个乳母都被小郎君收买了,都在给小公子下毒。后来,潘氏因为生病,被夫人辞退,匆忙间又请了王氏。这个王氏或者害怕,或者是有正义感,没有被收买,所以,段琪找个理由把她开赶了,又找到岳氏,而这个岳氏百分百已经被段琪收买了!”
大家一听都傻了。苏澜道:“我怀疑,那个潘氏也好,还是王氏也好,应该都不在人间了。何大婶不妨派人去查一下。当然你不能出面,得找拐了好几个弯的可靠的人去悄悄地打听。”
吉迪冲着何震和何大婶点点头。这就是说,老爷子相信了苏澜的说法。
苏澜把带的药都给了老爷子,又嘱咐他一定按时吃:“老爷子,任重而道远,您一定得珍重!另外,还是悄悄请个可靠的郎中给孩子复诊一下,确保无虞!”
老爷子抓着她的双手,眼里闪着慧黠的光芒,道:“放心,事情没有办好,我还死不了!”
何大婶重新净了面,稳了神,抱着孩子,带着苏澜往前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