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回凤楼,段琪乘上马车,离开芝麻街,欲回全园。他可是代表全园来的,自然要回去禀报回凤楼开业的情况。
马车辚辚作响,段琪陷入沉思。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了。
段琪顿了一下脚,问道:“怎么回事啊?”
车夫小心翼翼地道:“小郎君,是褚望公子拦住了车!”
段琪一听是褚望拦车,顿时火冒三丈,道:“我正要找他算账呢,让他上来。你避一下。”
一会,灰头土脸的褚望上了马车。一上来,褚望的双手就在段琪的身上一通乱摸。没有收到东西,褚望作色道:“怎么,你家那几十个金球做的金钱橘,你怎么就没有摘下一个、两个金球来?”
“你以为那金球是挂在金钱橘树上,可以随便拿下来的吗?”段琪怒道,忽然,他脸色一变道,“怎么,你在监视我!”
褚望阴恻恻一笑,道:“我在监视那个小娘皮!”说着,他的手摸到段琪的腰间,手一使劲,段琪的羊脂玉珏就被扯走了。嘴里还唠叨道:“这么小气,今天怎么只带了一个玉珏?玉佩呢?”
想到玉佩被苏澜抢走,又被苏澜的女仆搓成了齑粉;现在连玉珏也被褚望抢走,段琪不禁大为光火,道:“回回见面,你都要抢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褚望揶揄道,“你不怕我向美娘告发?你的东西就会化为乌有?”
“我的东西化为乌有,对你有什么好处?”段琪反唇相讥道,“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去讹诈那位将军家的小姐,你为什么不听,还要半路拦截要钱?告诉我,你昨天去回凤楼门口干什么去了?”
“我?讹诈将军家的小姐?笑话!”褚望轻蔑地道,“当初是谁决定,要讹诈将军家小姐的?”
段琪被人戳穿,恼羞成怒,道:“开始不知她的来历,知道了当然就要退避!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惹不起躲得起这句话了!”
“惹不起躲得起?”褚望耻笑道,“照你这么说,吉迪老爷子你也惹不起,可为什么不躲,偏还要去惹啊?也不知道,当初跪着求我帮忙赖上美娘的人到底是谁?”
段琪惊慌失措,捂住段琪的嘴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这不是等你吗?”褚望转了话头,痞痞地道,“我不来,怎么要得到东西?”说着,晃了晃玉珏。
段琪没好气地道:“我劝你,离苏小姐远一点!从三品将军家的小姐,从四品知府的外甥女,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人物!我都后悔死了,就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她就盯上我了!”说着,把苏澜想跟全美娘合伙开香皂工厂,却被自己打破嘴的事情说了。“如今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我就要被她赶出殿州了。”
褚望听了,先是一呆,然后眼珠滴溜溜乱转,最后笑道:“小郎君,你的机会来罗!”
段琪怒道:“回回都说我的机会来啦。可是,现在,除了我把自己的儿子毒傻了,什么都没有办成,就连阿奴想开一个绸缎庄的事情都黄汤了!”
“那将军小姐想把你赶出殿州,你就先下手为强,把她弄死,一劳永逸!或者,再不济,把她跟美娘一起,毒得生不了孩子,没有了子嗣的指望,将来就是个废物点心,不就万事大吉了?!到时,美娘再无所出,全有又是痴傻的,这全园迟早不就是阿奴肚子里的孩子的吗?你还可以把下毒的事情往那苏小姐身上一推,让她万劫不复!”褚望笑道,“她们不是要去吉家铺吗,那可是我婶娘和几个表兄弟、表侄儿的地盘,到时候……”说着,他在段琪的耳朵边上嘀嘀咕咕起来。
“不行!”听了褚望的话,段琪吓得脸色苍白,“你这计策也太毒辣了!她那个女佣武功高绝……”
“我知道!她的马鞭耍起来,可不得了,那是真正的鞭辟入里!可武功高绝又怎么样?我们下的毒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觉……”褚望道,“一旦事成,全园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到时候,我的回报可就不是十艘海船了!”
看段琪犹豫,褚望道:“你知道惹不起躲得起,可否知道,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
“好!可是,事情你一定要给我办成!”段琪狠下心来。
一个利令智昏,一个巧舌如簧,两人几里咕哝了好半天。
褚望下车前,又死皮赖脸地向段琪要钱:“这可是要命的事情。没钱,谁愿意提着自己的脑袋给你做事?”
段琪没奈何,最后从鞋子里面掏出一百两银票。褚望也不嫌脏,拿起银票放到嘴边打了一个“啵”。
待褚望走远,段琪恶狠狠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旦事成,看我不首先就灭了你!”
可他不知道,褚望也望着车马远去的背影,骂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旦事成,看我不首先就灭了你!”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真不由他们定论。
因为想着明日新房要安装水暖,得回家准备。苏澜也无心闲逛,就准备找凤梧打个招呼后告退,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嘱咐他。
华松告诉苏澜,凤梧正在账房核算中午的营业收入。苏澜就找到二楼靠里面的账房。正准备敲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凤梧的声音道:“……反正我心悦你的心意不变,你什么时候跟你娘说了,我回家请媒人来上门提亲!”
苏澜一愣,咦,难道凤梧已经有了心上人?
只听一个女声道:“你也知道,我心悦你。可是,你说将来要到京城开酒楼,若是嫁给你,我岂不是也要去京城?那我娘一个人留在殿州,孤苦伶仃怎么办!”竟然是秋嫂的女儿秋芳的声音。
苏澜一愣,凤梧什么时候跟秋芳对上眼了?不过,这两人还真是般配!秋芳虽说不是很漂亮,但是非常能干,之前她和母亲开着点心坊过生活,还能照顾几个穷困的亲戚。
就听凤梧说道:“到时把岳母接到京城跟我们同住就是了。”
苏澜听了一乐,还没怎么着啦,岳母就叫上啦?
“可你是长子,哪有不管自己娘亲,却要管岳母的!再说,我家跟你家没法相比,你家开着那么大的酒楼,我家原来还有个点心铺子。可现在,说穿了,就只是个租户……”
“哎!”就听凤梧叹口气道,“我们两家都是商人,没有谁高贵,谁卑贱!我爹是极好的人,他不会嫌弃你的。我娘只是受不了打击,才疯疯癫癫……再说,有事咱们两家人多多商议呗……”
苏澜很理解这两个人。若是凤梧留在殿州,自然对这两家都好,凤梧既能照顾岳母,秋芳也能照顾好婆婆。可是自己在京城的事业一时间还真的不能离开凤梧!
苏澜悄悄退了下来,把时间和空间,幸福和烦恼都留给这对年轻人。看来,秋芳有后顾之忧。不仅是母亲养老的问题,也有今后谋生的问题。也是,之前还可以忙着做点心,可现在点心也不做了,她和母亲除了帮帮酒楼,就无事可做。而且,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秋嫂和秋芳母女才没能继续开点心坊的!
苏澜和大家出门,上了马车,准备回家,心里还在想着,怎么帮秋芳一把。
车马缓缓行驶。望着芝麻街两边的店铺,看着那些酒楼、绸缎庄、绣坊、首饰店、点心坊一一往身后退去。等一下,点心坊?苏澜忽然喜上眉梢,对啊,秋芳本来就有做点心的手艺,之前家里就开着点心坊。如果再学会做蛋糕、面包等西点,岂不是更好?将来无论是在石寨港开店,还是在京城开店,那都是吃饭的手艺,赚钱的本领!更可况自己已经跟童野世子约好,要在京城开一个蛋糕房,缺的就是人手,不如把秋嫂和秋芳都培养成西点能手?而恰好家里的烘焙炉和烤箱都已经修好了!
苏澜当即松开了眉头。她喊了一声,甘甜立刻停了马车。
其他人留在马车上,苏澜带着甘甜重新回到回凤楼,找到秋嫂,说了自己的打算。
秋嫂正忙着收拾中午开业的残局。听了此话,当时就激动不已,道:“小姐,我们真的能够学到新的手艺吗?还可以重开点心坊,还能够把点心坊开到京城?”
“当然!”苏澜道,“你们母女先来我家学习,然后,一个月后,就可以跟凤梧一起去京城开蛋糕房。那边,凤梧和童野世子会关照你们母女,再安全不过!你跟秋芳可以先商量一下。觉得好,就可以到我家来学习。因为我家有专门的炉子。对了,你们家之前做点心的师傅,年轻一点的,愿意学的,也可以一起来学!”
秋嫂激动得恨不得马上答应,到底忍住了,毕竟还要征求女儿的建议。
路上,苏澜想起一件事情来,道:“姨母,珍姐姐,春红姐姐。我这里还有一点土豆的芽苗,不多,只够我们三个庄园每个种上一亩、半亩的。如果想种,我们就早做准备,毕竟要整地施肥!有了这一亩、半亩土豆收成,就算是留出了种子!”
林氏和刘珍、春红听了就笑道:“太好了,我们正准备跟你说这个事情,又恐怕上、下李厝的土豆芽苗不够种啊!”
苏澜很高兴,笑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呢,昨日在汉马那里,我又淘换了一点土豆。”她说道,“姨母,既然如此,那就让几个庄头明日都过来,把如何整地的册子也给他们看一看。还有,我想让张轩给我做庄头,珍姐姐同意吗?”
刘珍道:“林谦的人确实不能用。张轩不错,做你的庄头再好不过!”
回到蚵壳屋,老远就看到门口居然站着张皇不安的张进和张轩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