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谦道:“夫人也派人找我去问,还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独独自己和苏小姐去了一趟吉家铺,段家公婆等人就都不见了,就连小郎君也不见了!该不会是小姐您和老爷子说好了,借口开香皂工厂的事情,把她骗到吉家铺,然后吉迪老爷子这边就处理了段家,害得段琪跑去找他爹娘,也不回家?”
苏澜苦笑了一下,这个美娘还不傻嘛!
“之前,夫人就是怀疑,派人到处打听段琪。可是,到了十七日一大早,我们全园五年前伺候过夫人,后来跟儿子在沙虫街开米铺的珊姑来看望她,不知怎么的,问起乳娘怎么换了一个生人?美娘就说,在吉家铺隋园,两个乳娘突然病了,不得已才重新找了这个乳娘。又说起,小郎君段琪不见了的事情。那珊姑大嘴巴,说,该不会段家所有人,包括段琪,全部都被老爷子实行了船刑吧?我当时就在现场,怎么使眼色都阻止不了这个珊姑!她居然还说,不妨派人去两个乳娘家里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苏澜心里一凛: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珊姑,不顾劝阻,执意说出那些话,看样子很不简单,该不会是有问题吧?
“夫人听了珊姑的话,气得肚子疼得厉害,但还是派人去了两个乳娘的家里。不久,他们回来禀报说,乳娘一家已经神秘失踪,连新建的房屋和新买的田地都没要,最后只好被宗族处理了!夫人听了,就跑到老爷子那里大吵大闹,质问,是不是把段琪实行了船刑?闹着要把段琪接回来,不然就要给老爷子好看!还说,还说……”何大婶说不下去了。
苏澜道:“夫人还说什么?”
何大婶羞愧交加地道:“夫人说,是小姐您和老爷子设计,把段琪给弄走了,闹着要来找您质问、算账!老爷子被她闹得几次差点晕倒!最后没有办法,只得说了段琪找了外室的事情。害怕夫人受不了,老爷子没有敢说出段琪给小公子下毒的事情!”
苏澜一笑,道:“夫人肯定不会相信,是吧!”
“确实如此。”何大婶道,“夫人连我也怀疑了,说我们都不是好人,都在欺骗她,冤枉了小郎君,逼走了小郎君,让他的儿子没有了亲爹,闹着要自杀!老爷子没办法,只得派人去把段琪接回来……”
“什么?接,接回来?”苏澜大吃一惊道。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其他的人都被送到了琉球啊、满六岬啊、红海那边啊,唯有这段琪一人,被送到了茅岛!”
“茅岛?什么茅岛?”苏澜惊诧地问道。
何大婶道:“茅岛就在石寨港的外海,坐船一天就可以到。因为岛上有很多茅草,所以大家都叫茅岛。茅岛上面有淡水,所以全园之前在那里设立了淡水补给点,还有一个仓库,还有一些房屋,里面囤了一些粮食,够他吃上一年半载的,就是没有船,他回不了石寨港!”
苏澜听了不由大惊,这哪里是实行船刑,分明是让段琪去海上度假!说到底,还是老爷子心软,对女儿屈服了!还真是,一辈子好强的老爷子,真正就是败在了女儿的手中!
“昨日上午,夫人又拿着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说,若是老爷子不把段琪接回来,把她儿子的亲爹还给她,她就抹脖子自杀!我小叔子何震就劝美娘说,夫人应该相信老爷子,亲爹绝对不会害自己的女儿。可美娘翻脸道,谁不知道你何震居心不良,不就是想赶走了段琪,自己取而代之!小姐应该知道,我家小叔子确实对夫人一往情深,为了她准备一辈子不娶。听了此话,我小叔子伤心欲绝,就一把抢过刀子就要抹脖子,还悲愤地说,如果夫人不相信他,他可以以死谢罪明志!说着就拿刀子往脖子上扎,还扎出了一个血口子!”
“什么,何管家自杀,谢罪明志?没出大事吧?”苏澜又是大吃一惊。这个何震,痴情如此,还真是亘古未有。嗨,又是一个败在美娘手上的男人!
“还好,当时正好有郎中去给老爷子请平安脉,赶紧抢救我小叔子,总算是救了一条命!老爷子被逼无奈,只好当日派出了人和船,估计明天段琪就要回到全园!”
苏澜大吃一惊,道:“什么,段琪明天就要重回全园?”
何大婶无奈地道:“是啊。老爷子把段琪放在茅岛,本身就是害怕美娘闹事!没奈何啊!”
“这下糟了!”苏澜长叹一口气道,“美娘本来就不相信段琪会背叛她,明日回来后,段琪一番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美娘更是会对他死心塌地!这真是,还没有开局,老爷子就已经输了!”
“老爷子是何等人物啊!可是,只要事关美娘,老爷子就从来没有赢过!”邓谦感叹道。
苏澜担心地道:“段琪一旦从茅岛回来,一定会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到时候,老爷子更难对付他!”
何大婶痛心地道:“老爷子也是担心这个,整夜都睡不好觉。本来,有小姐您开的一些药,老爷子静养了这些时日,身体好多了,如今,又被打回原形了!”
苏澜也长叹一口气。她忽然想到前世的父亲。自己那时候也是娇蛮任性,执拗倔性,经常和父亲对着干,父亲总是笑一笑,叹口气,然后顺着她的意思。这也算是父亲败给了女儿吧?还有,今世的父亲,对自己也是宠溺无度,自己一个小女孩儿,又是熬糖,又是开店,还种植土豆,做这做那,从来都是率性而为,而父亲总是选择相信自己,经济上支持自己,生活上关心自己,还千方百计保护自己的安全!这也算是父亲败给了女儿吧?
这样一想,她也能够理解老爷子。漂泊一生,唯此爱女,怎能不爱,怎能不败?也许,对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慈父而言,能够败给女儿,也是一种幸福?
苏澜想通了,也豁然开朗,问道:“老爷子有什么想法?”
“小姐,老爷子急着要见您,说您见多识广,聪慧绝顶,希望您给他指点迷津!”何大婶道。
“老爷子谬赞了,我何德何能,给老爷子指点迷津?”苏澜想了想,道,“我倒是可以走一趟,劝劝夫人!”
何大婶担忧地道:“小姐,夫人现在是,除了段琪,谁都不相信!她还说,这次的事情,都是您出谋划策,所以,您去劝她,恐怕……”
苏澜展颜一笑,眉眼弯弯。真是最可爱的样子,何大婶的心都要软化了。
苏澜道:“何大婶,夫人有些误会,也情有可原。只要老爷子和你们相信我就好,我是心底无私天地宽!”
“心底无私天地宽!这话说的太好了!”何大婶和邓谦异口同声地道。
当下,三人商量了一番。何大婶他们走时,张轩也跟着上了马车。黄庄头则回家捎信去了。苏澜还给吉森一家和文元一家捎去两篮子蔗糖,给两个病人熬粥喝。
晚上,苏瑞尚和刘希、林氏等一大帮子人前后脚回来了。下午金嬷嬷又包了饺子,苏澜还嘱咐她做了碧粳米粥,又做了腊鸡、腊鸭,真是丰盛的一餐。
饭后,苏澜和父亲、姨父又商量了好多事情。他们估计明后天,六殿下就会有信来。下一步怎么走,就等着他的来信了。
苏澜又简单地说了全家的事情。苏瑞尚和刘希非常惊讶,但是同样也很无奈。
苏澜又说,明日要去全园,忙起来,晚上不一定能够回家,就歇在小养园。如果六殿下来信了,立马给她送信。
晚上,苏澜又来到空间,就是想理理思路,怎么劝解美娘。她发现,在空间里,她的思路更加清晰,考虑问题也更加周严。
苏澜想,现在的美娘,是只相信段琪,不相信任何人。要戳破这个气球,恐怕还得放出大招来!
这样想着,她来到电子产品部,本来想拿一个摄像机,想了想,这个东西太过逆天,还是拿了一个录音笔。又准备了一些化妆品、玩具、电池,还有一些药品。
苏澜又到蔬菜部的库房里,扛了两大麻袋的土豆出来。预备明日去石寨港,借机淘换出去。给吉家铺种一亩地,应该差不多够了。
路过首饰店,看到柜台上放着的好几大篮子珍珠,大小不等,颜色不一。想着,不能这样放着,得做点什么。
忽然,她想到明代着名的通俗文学家冯梦龙编纂的《喻世明言》中的小说《蒋兴哥重会珍珠衫》。小说故事情节曲折生动,荡气回肠,尤其是运用人们喜闻乐见的方式宣扬以人为本的人文精神,具有积极的时代精神。小说展示了宋元明三代城市市井生活,描绘城市朴素的生活画卷,从中可以窥视市民生活场景和城市小市民的众生像。城市商品经济兴起时,民主平等意识也产生,大量篇幅描绘手工业者、商人、妓女等,他们都成为作品中的主人公,并作为正面形象给予了热情的歌颂。例如主人公蒋兴哥是商人,是下层民众,在封建社会是为士大夫不齿的,在文中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苏澜之前就很喜欢这个故事,曾经在电脑里面存过这篇小说。当然,《三言二拍》中好多故事,她都下载了,存在了电脑里。现在,如果把这篇小说和珍珠制作的衣衫放在一起,两者一定能够轰动大成,大卖特卖!
苏澜立刻行动起来。为了节省时间,她直接将小说用毛笔、繁体、楷书、竖版下载下来,打印出来,就是妥妥的一篇漂亮的毛笔字小说!署名自然是冯梦龙。当然,她也删除了某些敏感的文字。
她又大发灵感,在电脑上设计了好几件珍珠衫裙。又仔细斟酌了一番,挑了三件。一件是长一米宽半米的牡丹花样的珍珠披帛;一件是莲花纹样的窄袖紧身短袄;一件是梅枝纹样的高腰襦裙。
她又看了上次邓谦给她的账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