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盾他们发现,在座听课的还有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听几个小家伙介绍,这是他们的先生居佩。大家惊讶万分,老师居然来听学生讲课。而且教室前面的粉壁上居然有一个很大的黑色木板。据说是黑板,老师可以在上面用石膏写字。
苏澜也不紧张,一口气讲了《聊斋志异》卷一中的三个故事《考城隍》、《山魈》和《三生》。
刚开始讲课,苏澜就看到李宏和朱弥二人面露惊讶之色,随后一直坐立不安,不像是酒醉的蝴蝶,倒像是不安分的猢狲。
好不容易讲完了故事,李宏和朱弥迫不及待地道:“小姐,请问,你跟《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是什么关系?”
苏澜一惊,问道:“你们知道蒲松龄和《聊斋志异》?”
“酒醉的蝴蝶”李宏道:“当然,京城里,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都卖疯了!二十两一本,我还没买到!只得预定。给我都排到今年十月份了。如今听说这书都炒到一百两银子了。”
苏澜恍然,难怪六殿下分给她三十万分成呢。
这时,就听几个小家伙非常自豪地道:“我姐就是蒲松龄,蒲松龄就是我姐的笔名。”
苏澜听了觉得脸上发烧,但是也不好解释,只得默认。
众人大吃一惊。居佩吃惊,是因为将军小姐的书居然这么畅销,他的学生就给他从京城送了一本来;何盾兄妹吃惊的是将军小姐居然写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畅销杰作;至于“酒醉的蝴蝶”李宏和朱弥则惊讶自己居然有幸跟《聊斋志异》的作者如此接近。两人当下有些疯狂,竟然要苏澜签名留念。
苏澜推辞半天,最后只好道:“这样,以后你们拿到书,我把名签到书上,这该多好!”
大家手头上都没有书,只得抱憾连连。却见居佩神秘地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道:“有便各位了,老夫今日就要厚着脸皮,请了小姐的墨宝,以作传家之宝。”
大家听了,都是一呆。万万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这居佩不声不响地居然就有一本!
苏澜接过《聊斋志异》,笑得眉眼弯弯。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大成王朝看到前世的书籍,不禁有些激动,道:“不瞒各位,这书我也是第一次见。”
说着,她轻挽衣袖。几个小家伙见了,都争先恐后地过来帮忙。倒水的,磨墨的,拿笔的,就连在屏风那头的李珠也拿着一方手帕跑了过来,准备给苏澜揩手。
苏澜翻到扉页,想了想,用馆阁体写了几行字,大家看时,只见上面写到: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
敬请居老先生斧正惠教
学生澜于乙亥年三月二十二日于殿州将军府”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是清代文学家、书画家郑板桥先生着名的咏竹诗之一。此处的用意不言而喻。
果然居佩激动得胡子直抖,道:“小姐,这可是您之前写的,老夫不敢掠美!”
苏澜笑道:“先生过谦了!”
何盾等人对这漂亮的毛笔字大加赞赏。
这时,心儿的丫鬟月季和茉莉过来,行礼道:“居先生,小姐,我们后面几位小姐想看看小姐给居先生题的字,看完就送还回来!”
居佩赶紧把书小心翼翼地交给两个丫鬟。丫鬟也小心翼翼地捧到屏风后面。一会儿,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声惊叹声。
故事课下课后,大家还在兴致勃勃地讨论。这时,金红果过来对苏澜道:“小姐,夫人和几位客人都来了,想请您过去,有重要的事情。”
苏澜告退,随着金红果来到前院正厅,只见姨母、苏怡姑姑正和罕岩思夫妻、叶恭夫妻在眉飞色舞、有说有笑。看到苏澜,他们赶紧道:“小姐来了,快请进!”
苏澜一看他们高兴成这样,就知道一定有喜事。
果然,林氏道:“今日,罕岩思先生和娜木嘎夫人,还有叶先生和叶夫人来请姨母和你姑姑做媒人,要把叶家小姐叶庄许配给罕岩胆为妻!”
娜木嘎夫人道:“我们非常满意庄儿小姐。就只怕,庄儿要跟着我儿到云南受苦。我们心里有愧!”罕岩思也不停地点头。
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二人初次见面,就因为蛋糕奶油糊脸事件喜结良缘?
叶夫人伍氏道:“娜木嘎夫人,只要两个孩子好,吃点苦也没什么!当年我嫁给叶恭,因为茶园跟人打官司,一穷二白,我们不也过来了?!”
叶恭也道:“就是。”他回头对苏澜道,“我们想着,猫少爷不久就要回云南,这件事情得赶快定下来!”
罕岩思的眼珠都红了,道:“叶兄弟,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家一分钱的聘礼都拿不出来!我愧对令爱!”
苏怡赶紧安慰大家。
苏澜听了也是心有戚戚。她想了想,对林氏道:“姨母,既然您和姑姑是媒人,我就越俎代庖做一回婆家人!可行?”
林氏点头道:“可不就是婆家人?都住在一块!”
罕岩思夫妻和叶恭夫妻道:“这可太好了,就是不敢当!”
“既然你们说好,那就好,其余的就不要说了。你们商量着,看是按照殿州的规矩,还是云南的规矩……”
罕岩思赶紧道:“既然在殿州,我们自然按照殿州的规矩来!”娜木嘎也点头赞成。
叶恭赶紧道:“罕岩思兄弟,既然是你家娶亲,自然按照云南的规矩!”伍氏也点头赞成。
苏澜想想道:“按照哪里的规矩,你们两家再商量。我的意思,咱们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至于嫁妆和聘礼什么的,因为去云南路途遥远,东西不好携带,咱们就把嫁妆和聘礼都折成银两,让他们带到云南。你们看可好?”
大家听了,纷纷道好。
罕岩思道:“叶恭兄弟,叶夫人,我们现如今一贫如洗,不过我可以让我儿子立个字据,将来……”
叶恭抢话道:“罕岩思兄弟,谁没有走背运的时候?不过,托小姐的洪福,这日子一天天就好了!字据什么的,就别……”
苏澜朝姨母点点头,两人来到屋外。苏澜道:“姨母,我本就打算送罕岩胆一笔钱,襄助他回云南。另外,我也想在云南买茶园,入股铜矿。您心里有数。”说着低声咕哝了几句。
前世云南普洱茶那可是驰名中外,至于铜矿矿业,大成素来既有官营,也有民营。滇乱如果平息,云南百废待兴,朝廷肯定会大力发展民生和铜矿业,如果有人愿意投资,对百姓、对朝廷都是求之不得!
林氏听了喜笑颜开,道:“这可太好了。我跟他们好好说道……”
正在这时,丫鬟金红果急急慌慌地跑来道:“小姐,您快到课堂上去看看吧,不知怎么的,心小姐跟京城来的脸上一白一红的两个公子撕扯起来了!”
“什么?”苏澜一听先是一怔,然后是勃然大怒!这“酒醉的蝴蝶”果然不省心!心儿多么温婉端庄的人啊,竟然能够跟李宏和朱弥撕扯起来,毫无疑问,肯定是他们俩的错!醉酒的错!
苏澜嘱咐了姨母几句,带着金红果,急忙赶到课堂。只见心儿和李宏、朱弥撕扯的事情已经结束,心儿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抹眼泪。刘珍和春红等人正在安慰她。
苏澜瞪着李宏和朱弥道:“说,你们怎么欺负我家心姐姐的!”
李宏和朱弥冤屈地道:“我们真没有欺负她。就是刚才丫鬟来还书给居老先生时,不小心将屏风给撞倒了……”
苏澜怒道:“说谎话了吧?不是你们撞倒的,我心姐姐会跟你们撕扯?当我傻呀!”
“酒醉的蝴蝶”李宏委屈巴巴地道:“小姐,我真的没有……”
何盾和何湘也上来道:“确实是丫鬟撞倒的。”
月季和茉莉已经吓得浑身颤抖,红着眼睛,跪下道:“小姐,不怪这位公子,确实是我们不小心撞倒的。”
苏澜冷冷地道:“既然如此,应该去跟心小姐赔罪,怎么就让他们撕扯起来了?”
这时,心儿哽咽着道:“澜妹妹,跟丫鬟没关系。我是因为这两位公子说了一句话,才疯了跑去问,这才撕扯起来的!”
一句话?难道李宏和朱弥说了什么不当言辞,才惹怒了心儿姐姐?
“我们没说什么啊!”李宏还是委屈地道,“就是屏风一倒,看到这位小姐眼睛戴着这个东西,我们愣了一下。然后我就说了一句话,咦,这小姐怎么这么像舒郡王妃!”
“舒郡王妃?”苏澜狐疑地望着李宏。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朱弥也道:“确实,李宏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小姐听了,就疯了似的跑上来……”
难道是?苏澜的心忽然“砰砰”乱跳起来道:“你们是说,我们心姐姐跟京城的某位王妃长得很相像?你们怎么知道?”
“嗨,舒郡王妃每个月都要到我们的宝翠银楼买首饰,也经常到李宏那儿买丝绸。她是贵客,自然是我们这些大掌柜亲自接待,自然就认识!”朱弥笑道。
苏澜道:“那你们说说,我们心姐姐跟这位舒郡王妃有多像?”
朱弥道:“我看有八九成像。”
李宏道:“错!我看,这位小姐就是年轻时候的舒郡王妃,而舒郡王妃应该就是几十年后的小姐!”
心儿听了,越发哭得厉害。苏澜走过去拍拍她的肩头道:“姐姐,别哭。这件事情交给我。”说着,她让甘甜去画室搬来一个画架,拿来纸笔,一边问李宏和朱弥,一边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李宏惊叫道:“小姐,你也太厉害了,这舒郡王妃画得可真像!”
朱弥也道:“就是就是。那回舒郡王妃到我家买丝绸,当时永昌侯府老夫人也在,就笑话她家请人设计个楼房,还让女人住在男人头上,当时舒郡王夫人气得跟她大吵一架……”
苏澜马上知道舒郡王妃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