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带着冉令、扈冲、杨明也赶紧走了。
看高礼急得满地打转,邓荔安慰道:“高兄弟你别着急!我派人去找徐老爷子落实那个岳嘉的真实身份!还有,你大哥和大嫂庄氏,还有四弟、庄老将军,我都认识。”邓荔笑道,“前几日你大嫂还带着你几个侄儿,叫高进、高举、高挺的,来我们店里打听,可有小孩专用的小手弩,要给你几个侄儿练射击。你那个最小的侄儿,叫高挺的,才刚刚一岁,虎头虎脑,甚是可爱。巧的是,就是在我们货栈的前院里,他突然开始学会走路了!”
“什么,高挺会走路了?这小子,真能干!”高礼既高兴,又很伤感,“我还是高挺满月时见过他。”
就在这时,朱孩儿飞快地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鸽子笼,每个笼子里面都有一对信鸽。
“朱孩儿,你赶紧领这位高兄弟去洗澡、吃饭。然后,”她在朱孩儿耳边嘀咕了几句。朱孩儿眼睛一亮,答应一声,领着高礼转身而去。
邓荔则独自在这草料库房里忙碌起来。她从衣袖里拿出几张纸,取下头上的蝴蝶素银钗,旋开钗头,在每张纸上盖下红色“急”字印章。原来,她头上的蝴蝶素银钗竟然是一枚特殊的印章,专为紧急召唤人马而用,也叫召集令!
邓荔又把鸽信卷成纸卷,塞进每只信鸽的脚筒里面。
她提着鸽笼出了草料库,来到院子中间。
“飞吧小宝贝!”邓荔打开鸽笼。四只信鸽一边咕咕叫着,一边扑楞着翅膀飞出鸽笼,先是在院子上方转了一圈,然后分别朝着东南西北几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放了鸽子,邓荔急忙来到后院,只见这里已经进来了四、五十个小伙子,个个体格健硕,精神饱满。何氏和那三个十夫长还在不停地往院里带人。他们见到邓荔,都双手抱拳,行个大礼。
看见邓荔,卢氏也过来道:“掌柜的,伙房里吃饭的人我都安排他们离开了。这些兄弟可以去吃饭了。卤肉火烧还有些,羊肉烩面也马上就好。你也赶紧吃点吧。”
“好,大家先去吃饭。”邓荔又对卢氏道,“让马夫们把这些兄弟的马都侍弄好。那些马没日没夜赶路,都累坏了。待会行动起来,全部换上我们货栈的马匹!还有,让伙夫多做一些烩面。我让朱孩儿去请徐老掌柜的过来有事。”
徐老掌柜正是仓门街八合货栈老店的掌柜徐顺,也是八合货栈的股东之一、校尉陈奔的岳父。
之所以要请徐顺,那是因为他是云城土生土长,堪称云城通。更为关键的是,他原来在丰盛货栈做账房,而丰盛货栈正是岳家庶族旁支立邦堂族长岳清的祖产。因为岳保几年前中举后就进了京,能够认准他的人,非徐顺掌柜莫属。另外,还得安排高礼手下的人住宿。货栈突然增加这么多人,不做分流,恐让人生疑。
不一会儿,高礼来了。他匆匆洗了个澡,终于洗去了那身屎尿,还换了一身干净的伙计的布袍。他手下那六十几个兄弟也陆陆续续都进了货栈。卢氏和何氏赶紧把他们带去附院的伙房。
邓荔外表虽然平静,心里却十分焦灼,但愿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有好消息传来。
稍时,何氏给邓荔端来一碗羊肉烩面,关心地道:“邓姐姐赶紧吃饭吧,可别饿着!”
“孩子们可都吃好了?”邓荔总是把货栈的孩子放在心里。
“吃好了。男孩子们有吴飞拘着,女孩子们有绾儿、芸儿和媛儿、娟儿拘着。他们知道今天货栈有事,吃了饭就都在课堂上乖乖写大字呢!就连我那淘气的途儿也乖得很!”
“我们的孩子都懂事!”邓荔欣慰地道,“找个恰当时机,妹妹可以把婆婆接来云城。”
“那就太好了!我婆婆可想念孙子呢!”何氏眼睛都红了,“也不知道堆福县主走到哪儿了?我已经两年没见到她了!我跟县主在真定城外的破草屋里匆匆见过一面。如果不是县主,我们母子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邓荔正在扒拉面条,也不由停了下来:“咱们都一样!若不是县主,我们八合货栈早就破产了!本来我们可以同船共渡去津口海湾,而且,她已经上了船,可突然接到消息,说是南阳地动,她就下船去南阳赈灾去了。我也是两年多没见到县主!”
“南阳救灾之后,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真定营救我们数万族人!”何氏道,“这两年,姐姐的小叔吴骓,兄弟邓通、邓辉,还有张凡、邓曦他们,经常给我们和真定我婆母捎信捎东西。县主真是我们的大恩人!”
邓荔笑道:“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去迎接县主!”她无比向往地道,“过些时日,县主就来云城了,将军和小公子也要来云城了!”
第一个赶来的是仓门街八合货栈老店的掌柜徐顺。他年过半百,胡子花白,骑着一匹雪青马火速赶来。“我正在家里吃饭,朱孩儿那淘气包进屋二话不说,劈手夺了我的饭碗,说,掌柜娘子羊肉烩面等着我,有急事!说完就像尾巴着了火,转身就打马跑了!”
“妹妹去给老爷子端碗羊肉烩面来!”邓荔赶紧从胸襟里拿出那一叠画像,指着岳嘉道:“老爷子,这个人你可认识?”
“这不是岳保吗?”徐顺脱口而出,“这是岳家庶族旁支立邦堂族长岳清的孙子。他老子岳酉因病早就死了,如今家里就只有祖父、寡母、媳妇华氏和两个小妾,并两个儿女过活。”他疑惑地道,“几年前,他离开云城进了京,听说还是岳开推荐的,进了国子监。不过,听说他去年又没考上。不知道今年朝廷因为平定西戎之乱而开恩科,他考得怎样?算来,若是考上了,喜报也应该快到云城了!”
邓荔没有吱声,内心却惊涛骇浪!岳保怎么会投靠了大公主、大驸马?本来岳家就是淑妃这条线上的人,如今又跟大皇子挂上了钩,这局势还真是波诡云谲!
何氏用托盘端来了一碗羊肉烩面,后面还跟着高礼。他是听说徐老爷子来了,赶紧来探听消息的。
邓荔、高礼、徐老爷子密议起来。
大约未时末,朱孩儿汗涔涔地回来了。他激动地道:“我到云城东西南北跑了一圈,联系上了几位兄弟。我们商议后,分别去华光寺盯住了岳府;去城隍庙附近的四眼井,探听高大哥高大嫂府邸的消息;去和阳门兵营附近的石人街庄石将军的府邸附近;还有人去了德胜楼后面的卫兵仓库见高四哥……”
邓荔知道,朱孩儿口中的兄弟,是指从殿州来的宫赤、冯宇、郑来、朱孩儿、沈大、沈二,他们几个都是县主的心腹家奴,都在为县主办事。其中,朱孩儿住在八合货栈,是总联络人,而其他人的具体提地址却是秘密。当然,她并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间翘组织成员。他们分别是翘六宫赤、翘十冯宇,翘十一郑来,翘十二朱孩儿,翘十三沈大,翘十四沈二。其中,翘六宫赤目前正在深入大漠活动。
“你这淘气包还真是个得用的,怨不得你邓姐姐喜欢你!”徐老爷子笑眯眯地道,“不过,今天上午大约巳时,我到仓门街对面的朱衣巷立邦堂族长岳清家送他们定的酒。因为族长岳清是我的老东家,他们的酒又要得多,还是他六十大寿要用的酒,我自然要亲自走一趟。然后就在他家侧门看见了一场闹剧。原来,岳开的那个死鬼四弟,名叫岳益的,无儿无女,只剩下一个寡妇向氏和她的乳娘方婆子艰难度日。她们在南城外有个草棚,种了几亩菜地,平时都是由那方婆子挑到城里售卖。我们知道向氏寡妇失业的,非常可怜,就经常买她们的菜,岳清族长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经常买她们的菜。可是,今天那方婆子病了,只好由向氏亲自挑着菜来卖。恰好,岳开去给岳清送寿礼,因为岳清是四月十八日六十寿辰,李老太太是二十日七十寿辰……”
大家听他罗里吧嗦,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朱孩儿笑道:“老爷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这些有的没的。”
“猴急性子,我的饭碗都敢夺了!”徐老爷子气鼓鼓地道,“原来是岳开夫人唐氏克扣月钱,向氏没钱吃饭,只好卖菜度日!”
邓荔早就听说向氏在岳家无立锥之地,却不知道过得如此清苦。
“正在吵闹,忽然一阵人喊马嘶,有一队卫兵出城。带队的是那查寅,他跟他岳父岳开说,要去宁虏堡、破虏堡检查军需。我看到高四郎也骑在马上出城了。你们去德胜楼后面的卫兵仓库能见到高四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