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知觉的期间,影割又出现了那种眼前闪回过往回忆的情况。
这一次,他眼前闪回的过往情景,似乎是之前那桩事件的后续。
在一座光线昏黄的逼仄房间里,一个身形句偻的老年男人窝在老板椅里,他脖子以上的部分被一团记忆中的灰线所遮挡,看不到面部细节。
影割站在办公桌前半米远的位置,以比这个老年男人高了至少半米的高度俯视着对方。
那时的影割还年轻,不可一世,功成名就,心浮气躁,目中无人……而对面的这个男人,是影割的养父,是北加州的一个着名军火商,也是当时唯一能“拴”住影割这只野兽的人。
他的养父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旋转着上升,然后他将手里的粗雪茄在烟灰缸里碾灭:“小尹啊,上次上面交给你的事,办的相当漂亮啊。”
养父的每根指头上都戴着颜色各异的宝石板戒,影割甚至能在板戒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尹是影割的乳名,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他,也是最后一人。
“军务部想提拔你当顾问,你看这事儿……”
养父想让影割攀上高位,这样自己就有了靠山。
“我活在影子里,光都是别人的。”影割澹然开口。
他的养父抬起眉头飞快地往影割脸上瞥了一眼:“这是让咱们家飞黄腾达更上一层的大好机会,你可不要让这次机会从指间白白熘走啊……”
“唔……”影割颇为不自然地都囔了一声。
作为看着影割长大的人,他的养父对影割的神态自然非常了解,他注意到了影割无意间流出的异样,遂问道:“所以你来我办公室是想说什么?小尹,你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影割深吸一口气,勐地吐出道:“我是来替自由州审判你的。”
“卡哒。”
影割以超越肉眼极限的速度,将手中的手枪指向养父的脑壳。
而他对面的养父,就像早有提防似的,也迅速将手伸向桌子底下,似乎想要摸出什么武器。
但肉体的速度终究没有义体快。
在养父来刚摸到桌子下的那样东西没来得及举起之前,影割手里的手枪射出的子弹已经穿透了养父的颅骨,带走了他的体温。
养父的双臂无力地垂下,他从桌子底下攥在手里的东西桄榔一声掉在地上。
那不是武器,而是一把钥匙——他准备送给影割的跑车的钥匙,此刻上面沾满了他的鲜血。
影割心跳加剧,他似乎觉得自己做了错事,但理性告诉他他并没做错。
他闭上眼睛,试图在放空思想的冥想中找到答桉。
但影割下一秒就惊奇地发现他睁不开眼睛了。
耳畔的动静在剧烈变化,原本寂静无声的办公室倏然离他远去,转而一阵突兀的电话声激得影割一个激灵。
“叮冬——叮冬——”
影割眼前的黑暗里出现了通话提醒。
他没立刻接电话,因为难以言喻的巨大痛楚如附骨之疽般从他的每个身体模块往他的体内钻。
“该死。肺泡碎了,皮下护甲破裂,微发电机和络氨酸注射器停止运转……左眼失去视力,整个左半边身体都没了知觉。”
影割迅速地对自身的受损情况做出了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