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帐篷还透着风，说是帐篷，其实跟“露天”也没什么区别了。

知道娄存亮要和徐涉说话，顾北在出来时便让帐篷周围的人离得远一点儿了，帐篷里面，娄存亮的脸色阴晴不定。

“看样子，你和佩云他们分开好久了。”好一会儿之后，娄存亮这样来了一句。

徐涉挑眉没说话，她和娄佩云还有杜书宣之间的那些约定，骗骗杜家的人还可以，娄存亮可是从小和娄佩云一起长大的师兄，恐怕娄佩云生孩子那会儿娄存亮他们还没和娄佩云断了联系呢，之前在李玉琪那里遇到娄存亮时因为时间和有人的关系，徐涉和他都没有把话说透，这一次却是不能和上一次相比了。

“书宣是个特别骄傲的人，我们家乡有一种蛊术可以治她的病，但是这样一来她便也不能离开我了，她生完孩子之后身体状况急剧下降，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用老办法治好她了，她不想让计玉龙失望，恐怕也不想打破他对自己的幻想，于是她选择了自焚，这样一来，哪怕别人在为她兴行葬礼时，也就看不到她原来的容貌了。”徐涉轻声道。

娄存亮的眼圈儿一红，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点，她和师妹一模一样……当初师妹和三师弟已经订婚了，奈何半路杀出来了一个杜司令，当时她准备要自尽的，我只问她，如果她做了傻事，那师父怎么办，这几个师兄弟怎么办，师父那位老来得的小儿子怎么办？人家想要出口气要我们的命的话，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后来，佩云这才嫁给了那位杜司令。”

徐涉轻声道：“哦……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些事情啊，不过她们倒是没有向我提起。”

“呵……说来也怪讽刺的，她心里一直念着三师弟，可是在她嫁给杜司令不久之后，三师弟却很快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如今，黑城已被鬼子占领了，我们师徒也被冲散了，后来我听说她们过的很好，书宣还嫁给了计家的公子计玉龙，只是知道书宣死后我也怪可惜的，今天听你这样一解释，我便也明白了她为什么非死不可了，这，也许就是她们的命吧。”娄存亮轻轻咳嗽了两声，在干草席上换了个位子。

“我看着娄姨娘被计玉龙接走的，还有书宣那对双胞胎儿子，他们走了之后我们才动身离开黑城。”徐涉补了一句。

娄存亮多看了徐涉几眼，他小声问她：“对了，你怎么到了这里？你与那位周先生是旧识？”

一提到这个徐涉便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望了望帐篷外面，外面好像没人了，周正居然也不防备她，她就不怕她逃跑么？

别的也没多想，徐涉本打算对娄存亮说实话的，她实在是不擅长说谎，可转念又一想，她何必把没有估量的风险带到娄存亮他们这里来呢，于是她反问娄存亮：“那大舅舅，你们对周正这个人了解多少？”

听到徐涉这声“大舅舅”时，娄存亮的胳膊一软，差点滑到席子下面去，当他再看向徐涉时，她倒是正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呢，娄存亮清了清嗓子结结巴巴地道：“啊……他啊……我们都认为他是个落魄的富家公子什么的，也兴许他是个热血青年，逃离了自己家偷偷来这边抗战的，我们也不知道他整天在忙什么，不过他常常会帮我们弄些稀缺的药品和弹药过来，我们现在已经当他是自己人了。”

徐涉垂下头没说话，娄存亮歪着头问她：“怎么了，他这个人不可靠？”

“哦，不是，我就是问问，看他对你们有没有说谎，他带我来这里时我们在路上也说了不少话，我怕他对着我是一套，对着你们又是一套。”徐涉忙解释着。

娄存亮便不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