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鬼巷鬼影一

自武术节数人被劫后，龙城百姓风声鹤唳，惊弓之鸟般地在提心吊胆中过着日子，生怕有一天厄运会降临到自己头上，遇到刮风下雨，特别是雷声响起时，更显得惶惶不安。

西施在龙山路打砸汽车之后，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龙振他们后来才知道，那晚死去的狐狸并不是她的真身，整个过程都是浑皮皮兄弟为报私仇、亲自导演的一幕恶作剧。糍粑店还是没开门营业，西施的干妈整日里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在街上哭哭啼啼，嘴里不停地念叨：“小西呀，你在哪？小西呀，你快回来吧。”

尽管金不换说出了飞龙拳的所谓真相，但他们的练拳并没有停止，茵茵就此事征求过大家的意见，龙振说还是继续练吧，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不能轻言放弃。

那天，他们从鹦哥嘴回来，天色忽然大变，乌云翻卷，雷声乍起，

“不好了，魔头马上又要来了。”

原来秩序井然的集市顿时炸开了锅，人们仓皇地四处奔走，寻找藏身之所，他们五人也就近躲进了一间水果店。

一入门，便见到几个人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太婆问长问短，她目光呆滞，答非所问，让人既哭笑不得，又心生怜悯。

“小西回来没有？”一个大脸盘女人问道。

老太婆嘻嘻地笑着：“过几天就是七月七，牛郎织女马上就要见面了。”

“你家的糍粑店啥时候开门哪？”一个脑后梳成发髻的五十来岁妇人是她的老顾客了。

“财神爷生气了，我们大家一个也跑不掉。”她猛的板起脸孔，眼睛睁得滚圆。

“算了，别问了。”大脸盘女人揉揉眼睛说，“再这样下去，非疯掉不可”。

然而，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当龙振约常宁、茵茵上街，准备晚上再去碰碰运气，看能否见到三位侠客时，却意外地从路人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西施前天晚上回来了，可是人却变得神经兮兮，整天梳妆打扮，把嘴唇抹得猴子屁股似的，口中不是哼着小曲就是说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有人问她这几天去了哪里。她说在飞龙山遇见了神仙，今日奉师父之命，下山搭救众生。

这段时间她究竟去了哪里？谁也说不清楚，后来他们又打听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几乎每晚九点钟以后都要外出一趟，短则两三个小时，长则五六个小时甚至直到天亮。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不能不引起了他们高度的怀疑。

经一番商议后，三人当即决定，将寻找三侠的计划暂时搁置，先去状元坊探探情况，倘若刚好碰上她外出，就果断地跟上。

天擦黑时，他们来到了糍粑店门前，只见店门大开，里面灯火通明，西施和干妈正忙着招揽顾客，不时传出清脆的笑声。

“帅哥，买点东西吧。”一个细小的声音把常宁吓得一跳，低头一瞅，才发现原来在墙角落的黑暗处还有一个所谓的地摊，一块八仙桌大小的塑料布平铺在地下，上面乱七八糟地摆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廉价纺织品，一个满头白发的干巴老妇一边笑嘻嘻地向三人招揽生意，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店内的动静。

“不要，不要。”常宁对地上的东西没有一点好感。

“靓女，你看这袜子，多漂亮。”老妇转向茵茵。

“好是好，可惜我没带钱。”茵茵虽然瞧不上那些东西，但口气却相当婉转。

尽管老妇没再纠缠，龙振心中还是产生了一种怪怪的感觉：这个老太太是不是神经有毛病，要不怎么会选择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摆摊？

他们站在门前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见买糍粑的顾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西施一直没闲着，觉得再这样干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商量几句后便离开了。

“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常宁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现在才八点十分，可我肚子已经饿了。”

茵茵马上接了上去：“就你嘴馋，莫非晚饭也才吃了半碗稀粥？”

“那倒不是，只是我这个人消化力特别强。”他自我解嘲道。

他们说笑着来到了乐口福大排档。这是龙城有名的一条食街，虽然总共只有十来间门面不大的小店，但却集中了许多颇具特色的传统风味小食，如猪脚粥、龙船粉、炒螺蛳、卤牛杂，五花八门，应有尽有，熙熙攘攘，热闹非常，水气腾腾，清香四溢，许多食店的伙计站在街道中央，一边吆喝着食品的名字，一边招呼食客进店。

“嗨，龙船粉喽，鼎鼎有名的龙船粉，吃一碗想两碗的龙船粉。”

“嗨，炒螺蛳，又大只又新鲜的炒螺蛳，不辣不香不收钱。”

“来，老板，进来尝一尝卤牛杂啦，又爽又脆又营养，吃了身体强又壮。”

一股香菜与辣椒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强烈地刺激着三人的食欲，常宁下意识地朝店里瞄了一眼说：“进去来一点螺蛳吧，我有个把月没有吃过这东西了。”

两人表示赞成。这是一间以经营螺蛳闻名的小食店，老板就是那个叫“大只罗”的胖子，他的螺蛳个头大，食客经常调侃说这里的螺蛳“粒粒像老板，又肥又大只”。由于龙城地势低洼、水域广阔，盛产一种比田螺稍小的螺蛳。人们把摸上来的螺蛳放在清水中养三五天后，加入香菜、辣椒、八角茴香等配料在锅中慢慢炒熟，食用时揭去螺盖，吸食螺肉，别有一番情趣。

他们进店找位子坐下。龙振见茵茵眉头欠舒，似乎藏着什么心事，关切地问道：“近来又碰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吧？”

“没有，我每天都很开心呀。”她的微笑显得有勉强。

“我看你好像瘦了。”常宁对着她端详了良久，声音轻轻地道。

“胡说。”她把涨红的脸孔扭向一边。

龙振也不便再问，他知道她有许多不顺心的事，爸爸的生意一直不死不活，最近母亲和父亲吵架后又愤然出走。

“来了来了。”一个服务生手捧一个放着几碟炒螺的大托盘，脚踩旱冰鞋飘然而至，他依次将碟子一一捧上桌面，说了声“诸位请慢慢享用”，倏然又不见了。

“真香。”常宁迫不及待地吸食螺肉，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龙振顺手抓起一个螺蛳，揭开螺盖，用牙签将螺肉剔出，蘸上辣椒酱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