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洞穴患难二
他仰着脸,直瞪瞪地望着上方的天空,它如同一面使用了多年的镜子,暗淡得失去了光彩。
“你在想啥?”茵茵见他若有所思,问道。
“我在想常宁、成宇和方奇,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他侧过头来望了她一眼。
“我也一样。你说他们会被抓回去吗?”她凝神一侧洞壁上的杂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但愿不会。”
“我觉得非常有可能,我的眼皮一直在跳。”她一只手很随意放在额头上
“左眼还是右眼?”他支起身子,盯着她那一双又长又黑的睫毛。
“左眼,而且是上眼皮。我认为不是好兆头。我听老人说,左眼是祸,右眼是福,上眼皮是灾,下眼皮是财,不知有没有道理。”
“肯定没道理,什么祸呀灾呀,全是胡说。”他马上给予否定。
“那我们聊点别的,好吗?”她瞥了他一眼,“其实我也不信这个。”
“聊什么?”他干脆坐了起来。
“什么都行。”她也坐了起来,与他脸对着脸,语气中充满了诚挚,“过去的事情,有趣的,快乐的,苦恼的,都可以,另外还有今后的打算,等等等等。”
见她愁容渐消,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寻思这样既可以打发时间,又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一举两得。
“好呀。”
于是,他们从小学一年级说起,说到入学第一天怎样认识,说到后来怎样被编到同一张课桌,说到他们曾经闹过的矛盾,最逗人的是一次因为一点小事吵了一架,两人一连七八天都没有讲过一句话,直至受到了老师的一顿狠批才纠正过来。
“哈哈,你那时候真像一头老牛,犟得很。”她爆出一阵大笑。
“你也好不了多少,嘴巴噘得可以拴上一头羊,后来老师说了几句又哭鼻子,眼泪哗哗的像下雨一般。”他也在毫不留情地揭她的短。
“因为我心里委屈,知道吗?你的话太伤人了,知道吗?我爸都没有这样说过我,知道吗?”她一连几个“知道吗”,把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少顷,他才用柔软的声音问道:“当时我说你什么来着?”
“忘了,反正挺难听的。”她用双手梳理着头上的乱发。
“我确实太任性了,说话没有一点分寸。”他表示了歉意。
“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还老记着,不过我确实是下了决心今后不再理你了。”
接着两人又分别谈起了各自的家庭和亲人。茵茵提起父母之间的芥蒂和冲突,妈妈的出走和爸爸内心的孤独龙振说到了四人家庭的快乐日子,以及父母哥哥的不辞而别给他幼小心灵造成的创伤,谈到了对中国功夫的热爱和学武的决心。
“如果天云长老同意的话,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他们三个呢?也会跟你一样吗?”
“应该吧。”
“我也一起留在那里好吗?”她清亮的目光闪闪烁烁。
他沉思片刻,委婉地道:“好像不太合适吧。”
“有啥不合适?就因为我是女孩子?”她颇感意外地两眼直盯着他。
“不完全是。”他说得坦诚而真切,“就算人家收你,可你爸答应吗?你舍得丢下他一个人吗?”
她沉默了,失落和伤感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他以为触到了她的痛处,忙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如果爸爸不同意,我当然不会硬去,但是我可以做他的思想工作。另外,天云长老如果收你,就一定会收我。因为我的武功底子比你好,飞石也打得比你准。”
“那倒是,不过我相信,只要我舍得下一番苦功夫,很快就会赶上你,甚至超过你。”
“大炮,吹牛不用本钱。”她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奚落道。
“不相信?那咱们走着瞧,好吗?”他眼里燃烧着火苗,毫不犹豫地迎着她的目光。
“走着瞧就走着瞧。”她浑身颤栗了一下,爽快地回应道。
两人随心所欲、痛痛快快地打了一阵嘴仗,短暂的轻松之后,面对着眼前的严峻现实,心情又变得忧郁而沉重。
饥饿、劳累所致的困乏疲倦如影随形地侵蚀着心灵和肉体,两人的肩包早已空空如也,能供果腹的东西少得可怜。她取出仅有的八块饼干和剩下的大半瓶水,说:“我们开始吃饭吧。”
这盒巧克力饼干是妈妈在离家前给她买的,平时一直舍不得吃,上山时就把它带来了。
她将手中的饼干平均分配:“来,一人四块,公平合理。”
他接过饼干,看了看又放在地上。
她凝望着手中的饼干,想到了父母之间的紧张关系,想到了如今面临的困境,顿感惆怅和怆然,泪水也随即盈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