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绝处逢生一

张协昌一人躺在床上，双眼瞪着天花板，目前，他只有脑子和眼睛还可以随意活动，其他则处于僵死和半僵死状态。手脚不能动弹，说话含混不清，吞咽困难，甚至连喝水都会呛咳不止。每天早中晚三餐时间，有两名学生前来照顾，从饭厅给他打来稀粥肉汤，一口一口地喂食，然后给他洗脸擦身、侍候他小便大便。

日子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十来天。他不知还要熬多久，他只知道黑面神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直接要了他的命，那也没有什么，眼睛一闭，双脚一挺，一了百了，倒也干脆痛快。但是他不，他要慢慢地折磨他，让他虽生犹死，生不如死。

“我给你设计了三层境界，手脚僵直不听使唤，四肢抽搐痉挛，说话别人听不懂，自己无法进食，这是第一层，也是最潇洒快活的一层。如果你还是嘴硬，逼得我无路可走，那就上第二层，甚至第三层，到时候悔之晚矣。”这是半个多月以前，黑面神临走时甩下的一段话。

三天之后，见他仍不松口，老羞成怒之下，便在他的体内注入了啮骨虫。这种虫子繁殖力超强，数量很快便由原来的一条到十条，然后又由十条到一百条、一千条。它看不见，摸不着，啃骨吸髓的本领却堪称无下无敌。它们半个小时肆虐一次，每次都让他死去活来，浑身上下有如千万钢针在扎，冷汗淋漓，气息奄奄，五脏六腑好像被撕裂，整个人犹如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怎么样？想通了吗？”

他摇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与他同流合污。就算是死，也不能动摇清清白白做人的理念，辱没家庭，辱没祖宗。

第三次登门，他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皮细肉嫩、文质彬彬的公司白领，一手拎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都是燕窝、银耳之类的高级营养品。

“老朋友，近来可好？”他将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一点小意思，让你补补身子。”

他的假惺惺行为，令他厌恶之极。

为了表示善意，他替他暂时解除了魔咒，让他手脚可以做有限的活动，能够以较为清楚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脸上露出黄鼠狼给鸡拜年般的虚伪笑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的话你考虑过没有？”

他闭上眼睛，果断地回答：“没有。”

他的声音柔软而婉转：“为什么会没有？你的态度不对呀，识时务者为俊杰，过分固执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人生短暂，在紧要关头更应该好好地把握。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日后就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龙城可以一分为二，你我各占一半。”

他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要是不答应呢？”

他眉毛饱含着杀机，双眼放射出寒光，恶声恶气地道：“后果将会相当严重。我的脾性你是了解的，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会让你尝尝第三层的滋味，啮骨虫将会进一步繁殖，从千到万，再到万万，不但啃骨吸髓，还会发展到蚕食灵魂，这个过程是缓慢的，也是常人难以承受的。一个月之后，当你的骨髓被吸食殆尽，灵魂被蚕食得差不多时，就会出现一系列症状，然后慢慢地死去，而且死后也会堕入十八层地狱，在那里继续受苦受难。”

他停顿了一会，睁着一对充血的眼睛，继续说下去：“看在老朋友份上，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是死是活，悉由尊便。”

“我早就考虑好了，现在就让我进入第三层吧，我求你了。”他再次闭上双眼，一副死猪不畏开水烫的表情。

“不行，凡事都有规矩，我不能破了这些规矩。”他的视死如归让他吃惊，更令他尴尬，给他恢复原状后，说，“废话少说，记住，七天后给我答复。”

“我脑子不好，记不住。”他的语气像数九寒天的坚冰，又硬又冷。

他骂了一句“死心眼”，怒冲冲地走了。

他走后不久，程玉峰和阳成子来了，寒暄两句后，阳成子问道：“你觉得扎针的效果怎样？”

“不错。”为了避免他们担心，他撒了个谎。

“再给你扎一个疗程如何？”

“那就有劳了。”

他从治疗盒内取出八寸的超长针，先后在头部、背脊等处扎了进去。

“什么感觉？”他一边运针，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麻麻的，酸酸的，胀胀的。”他又一次撒谎，由于啮骨虫的噬咬，他根本就无法体会到所谓的针感。

“好，很好，我现在开始给你做透穴。”他顺时钟方向捻动金针，迅速地将它往深处扎。

“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