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谲云诡的天空,就像当今天下的局势,变幻莫测。
雍熙二年,契丹有兵侵扰固州,秦王赵贤及两大帅将领兵北征。
大军离开京城那天,鼓角齐鸣,声震京城内外,汴梁城的百姓但见兵马浩浩荡荡,如长龙一般渐离京城。
颜含玉没有出城相送。
赵贤命人送的书信她也没拆开看,只一下一下的折起来,收妥。
“连夏,既然跟了我,以后就是我的人,如果你偷偷给秦王送信,我便不会再收留你。”
从知道赵贤必要北征开始,她便决定离开京城,一路随军北上。
而这事定不能让赵贤知晓。
威胁连夏不得暗中给赵贤送信,她带着连夏紧跟出城。
离开府邸她更是悄无声息,只让小芽儿等她离开之后就把她留下的书信送给祖父,又让洪嬷嬷稳住她娘,从今以后她便以重病之托闭门休养,再不见任何人,直到赵贤回来。
此生她不求寿长,但求自己想保护的人都能好好活着。
有人命运重蹈,有人命运变幻。
而她即是重生,便不要再受拘束。
还有他,命运改变,她便要助他权倾朝野。
想要生存下去,这是必走之路。
他的必走之路,她想陪着。
“你终于来了!”
黑暗中低缓的声音犹为清晰。
那站在暗幕中的黑影如同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飘然入室。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曼陀罗花香,氤氲缭绕。
房间内烛火突然一亮,光芒闪烁,那黑影逐渐显现出来。
金色的遮眼面具,露出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眸。
看不到那人的脸,却能看得出那金色面具下的唇形完美非常,唇角勾着,似笑非笑,只一双唇就惑人至极,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一袭艳红的衣袍,长长的曳地拖在身后,还有一头垂地的长发,几乎到了脚跟,显得妖孽无比,又极其神秘。
看清来人的一半容貌,对面的青衣少年明显身体在发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声音低哑中带着柔媚,完全不辨雄雌。
那神秘人唇角扬起,一字一句的声音漫漫,“我是谁你心里不是知道吗?”
“我不知道!”少年怒道,“你三番两次跟踪我到底意欲为何?”
“当然是来找你呀,我的……”神秘人的眼底翳着暗光,似是看到了猎物一般,“女儿!”
“你不是!”少年怒目而视,“你根本不是我的父亲!我父亲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藏了我的父亲?”
“咯咯咯……”神秘人的笑声变了声音,刺耳至极,“你想见你父亲呢……”
只是眨眼之间,那艳红的身影已经到了少年的面前。
浓郁的曼陀罗香花弥散,少年站在原地,也不知为什么手脚都动弹不得,那一张平凡的脸上唯一令人惊艳的是一双眼,此刻怒目瞪着红衣神秘人。
那是一双冰冰冷的手,似是温柔的轻抚着那白皙的脖颈。
“告诉我,你的玉呢?你的玉哪里去了?”
“掉、了。”少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那双冰冷彻骨的手明明没有用力,少年却有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令人窒息,无法呼吸。
那片极完美的唇发出来的声音再次变得极柔媚,“那可是你出生就有的东西,它救了你,那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戴在身上呢?”
当今在世,除了颜含玉带着玉而生,还能有谁?
这青衣少年正是易了容的颜含玉。
颜含玉几乎可以肯定面前的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就算她记不清父亲的容貌,可是亲人之间血脉相连,如果这人是她的亲生父亲她一定能感觉得到。
而面前的人目光妖冶,宜男宜女,站在他身边只有冷飕飕的凉气。
除去那一袭艳红如血的衣袍和及地长发,面前的人那双眼闪着嗜血的光芒,似是从地狱里出来索命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