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寒国的马车上，丘原将手中的札记放在木匣子里面封好，皇帝的想法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或者说他早该猜到的，只是因为身在群山之中，反而不见庐山真面目。

北境的军队大都是从京属地区征调的良家子弟，将领大都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平民军官，寒王无法渗透到这里面去，或者说之前大家都没有渗透其中的打算。

先不说如何策反，就是策反边军本身就是逆反的大罪，除非已经准备动手了，否则没有人会在这方面上耍花招，而寒王一样，他的幕僚团队不是没有防备皇帝可能的清算，只是他们以为烈度最高就是废立而已。

皇帝对于百越的执着，欺骗了所有人，直到半个月之前，百越王带着夏季的暑气进入京都，坐在陛下身前和那位畅饮的时候，人们终于恍然大悟，好大的一场棋。

而丘原也是这场棋里面的一部分，变法前半段是为了攒够家底，一方面支持北伐，另外一方面做出要继续伐百越的假象，毕竟陈粮，备甲胄，封存箭矢，采买战马，甚至是大肆招可以处理瘴气的医师，这都是皇帝切实去做了的。

皇帝甚至连太皇后病逝，都从简举办，这是有可能在史策上落下一个不孝的大罪，对于珍惜羽毛的皇帝来说，只能证明他对于百越的渴望。

百越王三次派遣使者，皇帝这边两次派遣使团，大都被斩，没有人认为这是做戏，但是戏就这样做了。

皇帝的胃口很大，他要一口气全部吃下去，还要打开一个实验田，也就是现在的寒国。

丘原在变法之中培养的一众官员，随即被填充到了这一次前行的队伍之中，这是为了完全替代寒国的治理体系，解下来就是染上血的清洗。

“它抓我。”玉库捂着脸缩到车厢的一角，小手捂着手臂，看起来是见血了。

“别招惹它，还有为什么要带上这个小子。”翁魁抬手将张牙舞爪，已经有些应急的煤球顺着后颈肉揪起来，放到怀里面撸了撸毛。

煤球舒服打了个呼噜，随后在翁魁怀里面翻了个身，这家伙越长越大，之前翁魁放到盘着的腿里面就陷下去了，现在居然已经有些溢出来。

“毕王要留在帝都，陛下虽然不会亏待他，但是软禁是绝对的。”丘原将桌板掀开，让此处车厢内的活动空间变的大了一点。

“那我们算是被流放了？”翁魁憋了一路，终于找到一个时间问道。

“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但是我觉得更多是圣人对于变法的不信任，他需要一点助力，用来让国内的势力闭嘴，同时给他自己一点自信，祖宗之法不可变吗。”

丘原摇了摇头，他倒是无所谓，能在寒国大展拳脚，他迫不及待。

这是他变法计划的第三步，也是最为危险的一步，之前他除了和皇帝有露底之外，对外宣称只是简单的锦上添花。

而事实是，他要改天换地，抛弃原有的乡绅和地主的治理模式，利用官僚系统直接管理人民。

这需要一套完全不同于之前治理体系的体系，同时也会彻底站在原有土地贵族的对立面，最重要的是，从来没有人尝试过这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