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风鼓动了林清寒的长袍，也扬起了他满头斑白的发丝。

随风而来的片片雪花，即落在了石桌上，也落入了他举在半空中的酒杯当中。

入杯即化，连最起码的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人生何尝不是这样？

放眼这个江湖，谁家好儿郎不希望能有一番作为，不说青史留名，最起码也得举家鸡犬升天？

可到头来呢？？

忙忙碌碌一生，也折腾出了一些动静，可对于这个江湖而言，就像是刚才落入酒杯当中雪花。

任凭你借助了多么浩瀚的力量，自己根基不行的话，一杯浊酒就足以将你无声无息的湮灭。

如果换做是一颗冰雹，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坚持一段时间的。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林清寒微微扬起视线，遥望石塔外的狂暴风雪，一双眸子眯起，“而今这江湖看似规模空前的浩大，实际上呢，却只是空中楼阁罢了。”

“平常没有什么事情倒也罢了，可一旦遭遇大灾大难，便不堪一击。”

“三百年前，还有那么一批人能够不畏生死站出来阻止独孤败天的霍乱！再往后，可就再也没有过了。”

“看看如今……”

说着，林清寒自嘲一笑，“我听说，很多人在听了崔元镇准备不战而降的事情后，非但没有义愤填膺破口大骂，甚至认同他的做法。”

“这真的很滑稽，不是吗？还是说，我们这个民族真的被磨灭了血性，沦落到没有一根硬骨头的地步了？”

字字铿锵，一针见血。

这简短的一番话，透着一股无尽的失望，以及言之不经的痛心。

变了，都变了。

把时间往前推一推，这个民族根本不是这样的。

陈阳不言。

公孙离与杨虎等人，也是手捧酒杯，低着一个头，闷不做声。

如果不将这件事单拎出说一说，还真不觉得。

可此时在听了这一番话后，再细细一想之下，似乎真的是这样。

“自古以来，一向都是时势造英雄，前辈或许有些操之过急了。”

沉吟了一会儿之后，陈阳淡淡的说了一句，“人生百态，众生相，不管放在任何一片地域，任何一个时代，都是如此。”

“唯有大灾大难，才能造就出一批强者，更多的却是英烈。”

说到这里，陈阳朝着林清寒举杯示意，接着道：“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身为曾经的统兵总帅，参加过数场护国大战的陈阳而言，对这些事情的认识确实要比很多人都清楚明白。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放在和平年代的话，这确实时有发生，甚至会成为常态。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或许吧！”林清寒沉吟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的过往，对于这件事，你确实有足够的发言权。”

“不过……”林清寒突然话锋一转，“你小子，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能够看得出来，此刻的林清寒额头上泛起些许黑线。

自己坐在这里是专门讲大道理的吗？？

还是说，他发轮子的技术不到位，让人感受不到？

陈阳一脸笑呵呵，“当然明白，这才有了刚才这一番话。”

林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