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桁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这时,姜芜随着几个护卫走到室外,只感觉就连呼吸喷出来的都是冰碴子,她从头到尾都只穿着一件薄衫,还要侯在外面,她揉了揉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过了一会儿,两名绣衣使上前,“姜姑娘,大人请你前去勘验。”
姜芜点点头。
她跟着几个侍卫走到正屋,屋里灯火通明,一张高床上盖着白布,旁边有个桌子,放着一个漆黑的大箱子,这箱子是樟木质地,长不过两尺,宽不足一尺,高有一尺三分,箱子看着不重 ,只见打开箱子后,里面有三层,最下面一层分别放着苍术皂角、中间一层置笔墨纸砚,还有十个小格子,分别置入温水、酒、醋、白梅、姜片、葱、椒、盐,以及数个小罐子。
傅珩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张宽椅上,目光深沉莫测的落在她身上。
姜芜缩了缩脖子,不期然与他四目相对,接着又连忙做恭顺状。
傅珩目光挪开,指了指尸体:“开始吧。”顿了顿之后,他又道:“闲杂人等都退下。”
姜妩抿抿唇,正准备从箱子里挑出合适的刀具,外面却忽然传来几声喧哗,然后木门被拍的哗哗响,还夹杂着哭嚎的人声:“不许剖!”
姜妩下刀的动作顿住,疑惑的望向傅桁,这时——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几乎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人影便突然扑了过来,姜妩被撞得连连后退,定睛一看,是个约摸三十的小妇人,正抱着尸体哭的肝肠寸断,姜妩有些尴尬,这妇人想必就是死者的亲人了。
她看向傅桁,傅桁也站了起来,她原以为这人会厉色责问对方突然闯进来,或者依他的位高权重,他吩咐下属把对方轰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没有,他静静的看着小妇人哭了许久,最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节哀。
姜妩是法医,通常不会像一线刑警那样直面家属的苦痛,但每一条生命的无辜逝去,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永远的伤疤。
“大人……大人…我女儿才十六岁,还没来得及议亲,你要替她做主啊!”妇人哭着哭着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下,接着就哐哐哐磕头,姜妩第一次见这阵仗,下意识退了两步。
后来的场面就混乱多了,守在门外的护卫将女子强行带了出去,然后是李家人上门,说了一通的意思就是——他们不想报官,更不想解剖,为了家族脸面,这事就这么揭过吧!
姜妩很诧异:“可是贵府千金遭遇不测,难道你们不想将凶手绳之以法么?”
李家人说:“想,怎么不想?可是家族名声更重要,娇娇死了,为她大办丧事即可,若是连累了府上其他姑娘日后前程可怎么办?”
姜妩:“……”
李家人好歹没当着李娇娇尸首的面说这些,傅桁随他们出去了,姜妩仍在屋里守着,家属若未同意,她也不能擅自验尸。
过了一会儿,傅桁回到屋里,让她继续验尸。
还没下刀的时候,傅桁忽然说:“你若当真会验,那便留下,若验不出来……”
姜妩缩了缩脖子:“验不出来就?”
傅桁皮笑肉不笑,冷冰冰道:“验不出来就从哪来回哪去。”
哦……这样啊,我刚从哪来的来着?想起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