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一走过去,婶子立刻有些惊喜的加起来:“丫头你怎么回来了?这几天都到哪里去了?我瞧见你写的那封信,还花了两文钱找村口书生给念的。”
姜芜有些愧疚,因为忙着案子的事,居然忘了婶子压根不识字,一封信让婶子白白花了钱,想到这里,她赶紧把手里的糕点连着口袋里剩下的钱都给了她,“婶子辛苦。”
婶子吓了一跳,神色警惕起来,因着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敢高声说话,只能把人拉到一边:“丫头,你哪来那么多钱?你莫不是被人给骗了?”
姜芜哭笑不得:“那封信不是给你写清楚了吗?我在北镇抚司做活,现在稳定下来了,以后也不缺银钱了,婶子这些你拿着,记着……别叫您家里知道,自己留着买些脂粉零嘴就好。”
这婶子家里也是一本难念的经,婶子之所以这么照顾她,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自己是没有儿女的,她生不出儿女,便会被人瞧不起,尤其是自己的夫家,夫妻两拼了大半辈子总算是拼出来一个儿子,夫家却不是特别满意。
他们总觉得多子多福,多生几个才好。
当然,他们没本事,没钱纳不了妾,便只能指望着婶子的肚子了,如今他们年纪也大,矛盾才慢慢停歇下来。
婶子活了大半辈子,也早就心知肚明了,夫妻过得虽不顺遂,却也没有太多磋磨了。
两人又亲亲热热的聊了一会儿,姜芜也快要回北镇抚司了,结果却被那边的争吵声吸引了目光,婶子看她疑惑,便和她解释道:“你不知道,这对母女天天都在闹,说是儿子下了大狱,老母亲天天都在求呢,求这个女儿把儿子救出来。”
姜芜听得眉头直皱,心想这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点眼熟似的?结果她拨开人群往前一看,居然还真的是柳家母女!
柳姨娘已经被李府赶出去了,她本以为回到家里,起码会给自己一个有安身立命的地方,至于自己的弟弟,她也会承诺过会想办法。
刚开始的时候爹娘对她还算不错,毕竟她为李家生了一个女儿,李卓与她十几年的情分也不是假的,她是真心认为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算换不回弟弟,起码也不该连她一起连坐了。
但是那个她从来看不上的容佩娘家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容佩的娘家虽然是落魄了,但曾经也是为官的,女儿和外孙全都死了,就算收拾不了一个李卓,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柳芊?
况且李卓自己本就心有芥蒂……
柳芊就这么回到了二里庙的家,她想着这里也是自己用银钱添置的房产,父母再如何无情,总不会将她扫地出门,可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刚刚住进去几天,离府时所带的金银便全被父母搜刮走了,他们一部分是自己留着,另一部分则用来打通关系,只为了能在柳兆问斩前见他一面。
今天也是一样,爹娘在街上就拉扯起来了,话语里照例还是老三样,质问她为什么不救弟弟,说她白眼狼,说家里白养了她……
这话她已听过许多次,往常听来觉得愧疚自己帮家里的还不够,可是这一次听来,她只觉得讽刺。
你们还要我怎样?非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再将骨头也全拆了拿去炼药全喂给他柳兆,才是对得起这份生恩吗?
柳芊忽然推了一把母亲,母亲本来还在埋怨她不听话,现在完全愣住了,她居然敢反抗了?
柳芊满脸泪痕,她指着母亲说:“别想了,柳兆马上就要死了,而我不会再养你了!”说着,她奔向了最近的肉铺,抽出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