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周正心里很明白,他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就算再如何努力,他也做不了京官,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小小的淮州城做知府,再加上他的晋升之路上把柄太多,就算真能向上爬一步,也迟早摔个万劫不复。
鹿幽草对他来说,是晋升之路上的利器,但同时也是绊脚石。
在平王幕僚的游说之下,杨周正放弃了仕途,选择了钱财,因为他发现刘秀儿怀了孕,他马上就要为人父,官场险恶又复杂,他怕将来出了事,自己护不住这个孩子。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终害了自己的,居然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师爷还记得,自己把刀子捅进去的时候,杨周正那震惊的表情。
当时杨周正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狡兔死走狗烹,他们都是平王的人,他早料到有这一天,但他明明已经选了钱财,为什么平王还要派人来杀他?又为什么要派师爷?
师爷现在还记得杨周正死前的眼神,有一点无辜,但更多的是茫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他想通了,又或许没想通,但最后他都死了。
师爷说:“或许你们觉得很奇怪,事情已经败露了,锦衣卫肯定会上报京城关于淮州城内人肉以及鹿幽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杀了杨周正?我与他这么多年情谊,我为何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道:“因为平王,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一个死局,不管是我还是杨周正,我们被平王盯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走进了他的死局里,不管事情是失败还是成功,不管安王有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但平王是永远不会失败的。”
“而我,不过是蝼蚁罢了。”这时候天上下了点雪,师爷看向姜芜,突然说:“我倒没想到,你会成为北镇抚司的人。”
这句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姜芜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
就连傅珩也是眉梢轻蹙。
师爷却只是笑,并不说话。
他说:“我早已在两个时辰前服毒,在我死前还有一事相求,还望傅大人体谅。”
姜芜急道:“那你可知道密室的钥匙在哪里?”
师爷颔首:“只有一事,傅大人请保护好杨周正唯一的血脉……至于钥匙……”
他古怪的笑起来,“在我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