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里很冷,平宣侯府家大业大,雇的车夫也很多,所以他经常是很清闲的,旁人都羡慕他找了一份这么好的差事。
的确,他知道那些人都在背后议论他,说他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娶妻生子,以后八成是废了。
他知道,自己不仅是废了,还活不长了。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是雀跃的,他早就知道更夫会在寅时休息,因为他以前也做过更夫,这个时候,又是冬天,工钱只有这么多,没有人会为了这么点工钱尽心尽力。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选择了这个时候,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出门的姑娘一定是十分放浪的,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难道不是去勾.引男人的吗?这样的人,本来就该死,该杀,他只不过是在替老天爷办事,往后下辈子,老天爷为了报答他,也得给他投个好胎才是。
第一个姑娘没有穿红衣,但是没关系,这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他不敢真的对母亲,小姑娘,还有姜芜动手,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经把这几个人杀了几万遍。
前两个人,是心中爱恨并存,对姜芜,只是因为不敢。
他知道姜芜不一般,知道她背后有北镇抚司的帮扶,她若是出了点什么事,身为真凶的他,恐怕连死都难,北镇抚司,锦衣卫,诏狱,诏狱太知道如何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他不想这样。
虽然就算是诛了他祖宗十八代,也没人可杀。
他的父亲死了,母亲走了,他也没有后代,家族只有他一个独子。
到后来,他越来越膨胀,他听到城中总是有人讨论红衣姑娘的案子,他心里暗自得意,甚至想跑到人群中,想站在菜市口说,那些人都是我杀的,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我就是天神降世……
可他只敢想。
……
“砰——”诏狱里,监牢的门被关上,他看见那个被称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坐在地上,努力昂着下巴说:“我认栽,还烦请大人,尽快将我处死。”
他听见指挥使大人冷笑,声音里带着点冬日里寒霜般的沙哑。
傅珩说:“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蒋明辉抬眸,瞳孔紧缩。
傅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傅珩锦帽貂裘,就连靴子都是勾的金边,蒋明辉这样的人,对他来说仿佛履上微尘,连轻轻抚去,都嫌还要弯腰——麻烦。
“传本官令,蒋明辉犯下滔天大罪,罪无可恕,处以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