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站起身,手腕就被老人给轻轻拉住了。
老人的掌心粗粝而又温暖,干燥而又让人心安。她努力想从床上爬下去,用自己矮小的身体把外孙女挡在身后:“这位老板……我家染染很乖的,从来都不惹事,她下个学期就要高考了……”
陈寒生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从前他还是个小业务员的时候,总是见人三分笑,随时随地都笑脸迎人。等他后来成为了公司高管,就开始成天板着脸,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
难道他现在的面相凶残至此?
云染道:“我没有惹祸,他也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可能真是哄不好自己的女儿,需要我帮忙。”
陈寒生忙不迭道:“对对,我真是来请她帮忙的,我女儿特别喜欢云同学!”
外婆这才将信将疑地放开云染。
她跟外孙女相依为命多年,自然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性子。
虽然不至于像云培源那流氓一样恶形恶状,可是到底还是会被父母的阴影所笼罩,从小就沉默阴郁,满腹心事。
她又拍了拍云染的手背,关心道:“要是有事,你就大声喊,不要害怕,啊?”
云染从来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面对絮絮叨叨的老人,她还是耐着性子安抚:“好的,我有事就叫医生护士来帮忙。”
……
陈无忧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一直抽抽搭搭地掉眼泪。
嘴里的囊肿消退不少,小姑娘又是口齿伶俐,一直嘟嘟囔囔地向妈妈告状:“昨天爸爸带我去看医生,有个很凶的女医生一定要我张嘴给她看,还动手掰我的脸!爸爸只顾着跟人吵架,是姐姐救了我……”
乔雨菲只觉头痛欲裂,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蛋,哄道:“乖哦,现在爸爸就去给姐姐道歉了。”
陈无忧又忧心忡忡地问:“如果姐姐不接受爸爸的道歉……?”
她鼓着腮帮子,觉得沮丧得不得了。
老师就说过,家长也不是什么都正确的,如果发现家长做的不对的时候,她一定要勇敢地纠正他们。
可是现在,她没有及时管好老爸,真是太失职了。
“我没有生气,也不需要道歉,道歉是没有意义的。”云染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她说话的语调里还带着笑意,“所以你不要担心这么多了,好吗?”
陈无忧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然后迅速转头,立刻把眼泪全憋了回去,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灿烂:“姐姐!”
她抬起跳下椅子,抬起手臂,软软糯糯地开口:“姐姐,要抱抱!”
云染虽然还头晕着,可还是小心地托住她的腋下,把她给举了起来,转了一大圈:“唔,你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当哭包?”
陈无忧立刻害羞地把头埋在她肩上,别别扭扭地回答:“我没有哭。”
云染见小姑娘破涕为笑,便把她交还给她的母亲乔雨菲。
在交接的过程中,她突然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额头磕到了不锈钢椅子上,发出了好大一声闷响。
这一瞬间,她就只有一个想法:她赖以生存的大脑实在是多灾多难,在接受过系统的噪音尖叫后,又遭受了物理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