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忽然想到田飞菲曾经说过,不太希望他死,因为他死了,会比活着的时候更可怕。
难道说,如果自己死了,就会有一位府君也因此死掉?
这个猜测,也许很接近真实的答案,但周睿有种莫名的直觉,答案的某一部分不太对。
最起码青衣主簿那疑似主动放他离开的做法,就不太好解释。
倘若周睿死了,就能让青衣主簿有机会晋升府君,为什么他不那样做?反而让周睿活着离开?
抬头看向田飞菲时,田飞菲已经率先摇头,道:“关于他的事情,我只能说这么多。”
周睿止住嘴,没有再问这件事,接着又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得知他被阴差『骚』扰,惹上了人命官司,田飞菲也没有太当回事。
而周睿在分界线前击杀阴差,白江市主簿却同样没有杀他,而是转身离开,则让田飞菲意外之余,又『露』出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你觉得很正常?”周睿看出了端倪。
“是的。”田飞菲解释道:“你可能不太清楚,为什么会有主簿令牌这种东西的存在。一座城,只有一块令牌。谁掌控了令牌,就掌控了这座城。而外来者,在这座城会受到极大的限制,除非对方是一位府君。不然的话,你以为她为什么距离你只有几米远,却没有过来杀你?不是不想杀,而是杀不了。她虽然是主簿,却是白江市的主簿,一旦踏入青州,力量便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对她来说,会有不小的风险。说不定杀你不成,反要被杀。”
“至于你……”田飞菲脸上『露』出些许惊奇的神情,道:“你已经掌握了部分主簿令牌,按理说你的力量在其他城市也应该受限才对。但根据你所说,却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因为你是活人,又或者有道德金身护体。不过要是你真成了一位主簿……恐怕他们都会很头疼的。”
周睿没有说话,他在思考田飞菲所说的事情。
自己如果真成了主簿,其它主簿会头疼吗?
也许的确如此,因为周睿可能会是唯一一个不受地域限制的主簿!
按照田飞菲的说法,主簿之间的地域限制,就是为了防范轻松搀和别人的事情。
一位主簿管理一座城市,除非是府君,否则其他主簿干涉不了他们任何事。
而周睿是一个活人,他可以自由穿梭在任何一座城市并且不受半点干扰。
对主簿来说,这是一个bug!
他们必须时刻警惕,有一个同级别的敌人会随时跑来捣『乱』。
如田飞菲说的那样,主簿们恐怕会很头疼。
周睿眼里『露』出了期望的神『色』,他没想到,自己以活人之躯拿到主簿令牌,竟然还有这样的区别。
如此看来,自己之前的决定是对的,没有因为那些麻烦就轻易放弃令牌!
“不要高兴的太早。”田飞菲提醒道:“九州三十六郡,共有一百零八位府君,每一位府君掌控最少六座城市。你如果成为主簿,也将受控于其中一位府君。他能不能容得下你,这个很难说。”
“府君比主簿厉害多少?”周睿问。
田飞菲想了下,回答说:“大概一巴掌就能把主簿打死吧。”
周睿听的嘴角直抽,本以为主簿已经很厉害了,结果还有能一巴掌把主簿抽死的府君。而且听田飞菲的意思,在府君之上,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自己和这些家伙之间,想来也没什么和解的可能。田飞菲说府君能不能容下周睿这个异类主簿无法确定,其实只是好听的说法。
真正什么结果,两人都一清二楚。
换句话说,周睿想真正安稳下来,只能一路打上去。打到这些人不敢对他做任何事,打到他心目中真正的天理出现!
路漫漫其修远兮……
“你现在也没得选了,要么拼到底,要么等死。”田飞菲说。
周睿苦笑,这话也太让人产生挫败感了。
“你觉得,我会成功吗?”周睿问。
田飞菲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从古至今,你应该是第一个以活人躯体掌控主簿令牌的人。未来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清楚。不过你也没必要太担心,倘若真的失败了,死对你来说,并非多么痛苦的事情,反而……”
田飞菲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周睿也没有追问。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从田飞菲这里得到了一个讯息,自己死了之后,挺吓人的。至于是样子吓人还是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是田飞菲最不能说的秘密之一,除非周睿会读心术,否则绝不可能提前得知。
“对了,白江市的那位主簿心眼很小,说不定会来找你的麻烦,你要有心理准备。”田飞菲道。
周睿愣了下:“你不是说主簿不能随意去别的城市吗?她怎么还能来找我的麻烦?”
田飞菲回答道:“我说的是主簿在其它城市力量会受限,不代表他们不能四处行走,这是两码事。”
周睿恍然大悟,难怪青衣主簿和白江市的主簿都在城市的分界线前停下,他们都知道一旦进入其它城市范围,力量便会大幅度衰弱,很可能被自己反杀,自然不会轻易冒险。
只不过青衣主簿似乎是有意让周睿逃脱,白江市的主簿则比较正常。
“既然力量受限,她还会怎么找我的麻烦?”周睿又问。
田飞菲依然摇头,说:“能找你麻烦的方式很多,别忘了,连阴差都能把你搞的焦头烂额,何况一位主簿?总而言之,你自己多小心点吧。”
周睿嗯了声,把这话记在心里。
田飞菲说的没错,阴差都可以依靠附身让他麻烦缠身,主簿就更不在话下了。
基本上最近以来的疑『惑』,大多得到了可靠的答案,对周睿来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最起码,他掌握的这些资料,对未来是有所帮助的。
知道其它事情不会再有答案,周睿便有了离开的打算。
只是,看着田飞菲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孔,他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没有事?如果有事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你。”
田飞菲抬头看他,脸上『露』出微笑,道:“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足够了,但我没什么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看出她的执着,周睿也不多说,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公安局那边还等着我去录口供。”
田飞菲起身将他送出门去,临走前,周睿再次交代道:“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打我电话。”
“好的。”田飞菲满脸微笑,对他挥了挥手。
待周睿离开后,她关了门,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沉。
卫生间的门打开,半身染血,比田飞菲脸『色』还难看的温子健从中走出。
他似乎受伤颇重,刚走出来,便跌坐在地上。
喘息几声后,温子健看了眼关闭的房门,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田飞菲摇头,她走到柜子前,拿出了医『药』箱,然后来到温子健身前。
一边拿出棉签,酒精,纱布等东西,她道:“有些事可以告诉他,有些事不可以,也没有必要。”
“如果他知道你也受伤了,应该会感激吧?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吗?”温子健问。
田飞菲剪开了他的衣服,『露』出血淋淋的伤口,道:“你不懂。”
看着专心致志帮他处理伤口的田飞菲,温子健眼里的疑『惑』更多,不过很快,他便被酒精的刺痛感转移了注意力。
此时的周睿,已经到了酒店门外。
抬头看向田飞菲所在的房间位置,周睿的眼神微微有些怪异。
他是个很好的医生,尽管温子健躲在卫生间,用肥皂和香水的味道遮盖了血腥味,但周睿还是隐约闻出了一些。何况田飞菲身上,也同样存在伤口,不算太重,却也足够让周睿判断出一些东西了。
只是田飞菲不愿意说,周睿已经习惯『性』的不去追问了。
微微摇头,没有再去想那个年轻女孩到底做了什么,周睿朝着公安局的方向行去。
与此同时,青州机场,罗泉君和罗若雅已经登上了飞机。
涉及到一起杀人案件中,罗泉君恨不得学会传说中的瞬移,把罗若雅立刻带回香江。
她现在十分后悔,就不应该来青州!
这件事如果被媒体知道,就算罗若雅能解释清楚,也不免陷入一场风波。
因为总有那么一撮人从来不喜欢听人解释,只喜欢自己胡『乱』臆测。
靠在舷窗旁,戴着大墨镜,口罩,把自己遮挡严严实实的罗若雅望向远方。
没有人能看到她隐藏在墨镜后的难过,本因为这趟青州之旅,会是很开心的事情,却没想到,最后带着难过与疑『惑』离开了。
而且,她心目中最好的男人,现在形象彻底倒塌。
也许,自己就不该来。
也许,自己不应该对男人抱太大的奢望。
也许……自己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心里为什么就是如此悲伤呢?
而且哪怕到了现在,罗若雅依然希望周睿能够出现在她面前,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他到底为了什么,要杀死那个可怜的女人。
“要起飞了,回去后你先休息两天,什么事也别做,等我把事情处理完再说。”罗泉君叮嘱道。
罗若雅有些出神,没有对她做出回应。
罗泉君眉头皱起,本想训斥她两句,但是感受着罗若雅身上那股子哀伤的气息,最后她只是把牙齿咬的嘎吱响,在心里把周睿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很快,飞机起飞,飞向了遥远的香江。
看着越来越远的地平线,看着这个似陌生似熟悉,带给她不少深刻记忆的城市,墨镜之下,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