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梅高节突然老泪纵横,在君莫邪刀锋一般的目光鄙视之下,老头儿突然感觉到一种无地自容。
这就是自己费尽心血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这就是自己为帝国培育出来的栋梁之才!但,这样的作为,与所谓的贪官污秽吏有什么分别?与国之蛀虫有什么异意?
梅高节怔怔不语。
“梅高节,这便是你多年心血,苦心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你以为的社稷栋梁;而这些,充其量也不过就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而已。你执掌文星书院数十年,到底有教出了多少这样的弟子?梅高节,你一向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自觉不滞于浊世污秽,而今更来指责我如何的为祸天香,但你何不睁大眼睛看清楚,究竟是谁,在为祸天香?”
“你这浊世清流所做出的破坏,远远比我要大出几千倍,几万倍!梅高节,试问你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指责我?纵然你指我造反,我也是需要兵力吧?敢问这些兵力从何而来?还不是你的弟子们官逼民反给逼出来的!梅高节,若是我造反,你便是我最大的同谋、最大的助力、最隐蔽的帮凶!你认同我的说法吗?梅大智者!”
君莫邪呵呵一笑:“不说不知道,原来我们竟是一路人,一家人,同一伙人!乌鸦见老鸹,谁他妈也别说自己很干净!是也不是呢?!”
梅高节踉跄倒退两步,原本平和的面容早已荡然无存,脸色苍白,犹如死灰一般。
“梅高节,梅大人,智者先生。你老人家口口声声为帝国培养了数十年的栋梁,但你今曰可看见你到底培养出来了什么货色吗?不外是万千的祸国蛀虫!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你看看你住的地方,跟乞丐有什么两样?但你自己两袖清风,就能够抵消你所做的罪孽吗?不!这根本就是罄竹难书!说我是为祸人间,遗祸无穷,那你老人家呢?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或者你老人家自己可以给自己一个工稳的说法!”君莫邪言辞愈发的尖锐。
直到此时,君大少的真正目的才终于露出端倪。
君莫邪此来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些伪君子们一网打尽。但君莫邪的调查,始终也只是冰山一角。文星书院这五十多年来就算每年有两千名学生毕业,那么加起来也有超过十万人!十万人就像一张庞大无比的巨网,盘根错节地盘踞在整个天香帝国。
这些人,绝对是一股极之庞大的势力,就算是其中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身居高位,也绝对可以造成莫大的损失!
君莫邪本不是什么好人。这些人若是不冒犯到他,君莫邪也懒得管他们,最多什么时候遇到什么时候伸手,管管这些不平事也就算了。
但,此刻儒界率先群起而攻之,却让君莫邪真个急了眼。所以,君莫邪第一步,就是要先将这些人间渣滓彻底的清除!
有一万人拦路,那就杀一万,有十万人阻道,那就杀十万!对于这样的人,君莫邪是不会手软的,即便尽斩十万人,却又如何。
我是杀手,但我心中,自有彩虹万般!我不求正义,但我只要公道!
不管是谁的……公道!
人间不能给,法度不能给,我给!
这一切,也是邪君心中曾经的信念。
“梅大人……你为帝国造成的巨大损失,您计算过吗?你以为我之前唆使那所谓的三大才子当年辱骂你,是在侮辱你吗?我不过是在借他们的那张嘴试图骂醒你,使你迷途知返,可惜,你却始终执迷不悟!你这一句,那一句,句句都是口口声声为了天香国,那么我问你,你如何面对你造成的这些罪孽,你又想不想赎清这些罪孽?”君莫邪的声音有些阴森。
我先让学生当街辱骂恩师,然后再让恩师亲口出卖学生!你们还得感谢,感激我,膜拜我!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被揭穿了真面目之后,今后又如何在这人世间立足!
——君莫邪恶狠狠地如是想到。
“赎清罪孽吗?”梅高节浑浊的目光一亮,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这样的莫大罪孽,真的可以赎得清吗?”
“不能,有些罪孽是没得挽回的,但却仍能就那些可以挽回的罪孽做出补救,我相信大人可以尽自己之能减少那些还可挽回的罪孽!”君莫邪就像一个正在诱惑小红帽的老巫婆,循循善诱的道。
“哈哈……君莫邪,我明白你此行的真意,你是想借老夫的手,来铲除我的学生,从而让我儒家在天香永远不能立足!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此事因我而起,老夫纵然清白正气亦无,却尚有一颗丹心,既然遗祸人间,岂能不设法消除?纵然明知你是在利用我,我也心甘情愿!”
梅高节惨笑一声。横眉道:“天可见怜,我这只迷途老马,终于醒转,也该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给予交代!惟儒家不可灭,纵然天香绝,也势必将会有一番新的气象。老夫这次便作一个狠心的老师,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