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傅看着闽商内心无比惆怅,是啊,他们都开始老了,慢慢的走向灯枯油尽的地步,而眼前之人显然走到了前头。
这几年来,常傅的苍老肉眼可见,许是因为当年之事,原本仙风道骨,看起来一身清气远远谈不上老态龙钟的常傅,已经白发横生。
闽商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想了,任由那事情随风逝去吧,人老了不要老是想这些东西。”
常傅看着天际,眼里的悲哀只有他能看见,他如何不悲伤,那三十几个弟子都是他一手带大,又是被他一手葬送,如今还有几人生死未仆,是死死活都不知道,更是遭受帝国的通缉,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闽商与常傅是多年深交,虽然常傅隐藏的极好,却依旧逃不过他的眼睛。“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还会如此做,你又为什么自责呢?”
常傅看着闽商。“如何说?我就依旧会那般做?”
闽商只是看着常傅不说话,过去很久开口道:“因为你是开明的人啊,而且我知道你的剑道就是如此。”
常傅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闽商看现在还在否认自己的常傅,没有办法在将死之前帮助他这个老友,感到很是遗憾。
两人沉默了许久,闽商咳嗽了几下,身体更加疲惫,脸上更加苍老。“我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
常傅没有说话,甚至不想去看闽商。
闽商见到他这般,却笑了,似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个老朋友这个爱死撑的性子还是没有变过。
闽商站在山崖,看向远方。“在这之前我想去见见师傅他老人家。”
常傅闻言回头眼睛睁大。“师傅还没死?”
闽商闻言对于常傅的不敬言辞有些尴尬。“是啊。只是你对于外界不闻不顾,连师傅还在不在世的事情都不知道。”
常傅闻言下意识的说道:“我以为师傅早就去世了,倒是他老人家长命,你倒是走在了师傅的前头。”
闽商感慨万千。“是啊,师傅这辈子对于镜道的研究无比广阔,对于一些续命之法自然涉及,而且走在师傅前头的同门又何止我一人。”
闻言常傅无比惆怅,想到了当年还年轻时在书院里的生活。
感慨许久,常傅说道:“那此番前去,你向师傅他老人家请教一些续命术法。”
闽商却是摇摇头。“生死定于天数,在多苟活几日又有什么用呢?终究还是难逃一死,当年的师兄弟已经多数死了,我心以无牵挂,也该去找他们了,何况你又何曾不想死呢?”
常傅虽然很希望闽商多活几年,出于同门之情,出于兄弟之情,自然会如此。
闽商的话,他蒙心自问,他想过死,他想念他的徒弟们,想要去找他们,可是他现在还有牵挂,于是他看了远处还在练剑的苏落。
而且他身为一代剑师,他不愿意接受自刎这种事情,这无疑是一种对自己剑道的侮辱,不符合他的作风,所以他在等死,等哪日自己就突然闭目不醒。
常傅想来个简单的落笔,随着哭啼声出生到安安静静的死去。
只是常傅至今还不曾感受到寿元将至的感觉,他看着闽商,眼睛里流露嫉妒之色。
闽商被常傅这样的眼神是看的又尴尬又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