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又抱怨说惹得满府里药味,晦气。
可不管怎么说,三房的女儿到底是嫁出去了,三太太精精神神的看着女儿出嫁,回门,然后就阖了眼。
后来那个日常来给她看病的大夫说,这身子早就虚耗透了,都是拿药扛着气色。
要是肯好生养着,不折腾,还能多活几年,偏生三太太要给女儿撑面子不肯。
把剩下的那点寿数都耗没了,千年灵芝也救不起。
安澄自然是不知道安淳心里想到了谁,只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想起安淇和安滨,轻轻叹气,“何必这样呢,都是一家人……”
如果安滨能好好养身体,多活几年,岂不比这样撑着好?
安淳抿了抿唇,“……谁知道大姐怎么想的呢?”
——其实谁不知道?
太要强要面子的过了头,不肯叫人看出来大房的长子已经到了连在外面站一站都站不住的地步。
哪怕是二房,哪怕是祖母。
安淳看安澄心下戚戚的样子,不再说话,只倒了杯提神的乌龙茶,慢慢喝着。
他这样说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安淳从来不是真正长在后宅中的十几岁少年。
那次莫名出现的北地烤肉,沈氏回家,再到这次圣旨,串联起来,也够他猜个大概。
夺嫡这种事,就是个循环。
大房二房,互助互利,为的是什么他猜得到,安淇心里真正惦记的,也就是大房的两个病弱弟弟,眼看她要出阁了,若是出阁前把这个弟弟的身子底子耗没了。
她走了之后,安滨出了事谁也说不清,闹不好要对二房有了隔阂,总要让安淇心里有个数。
选择安澄为的就是这个,安洲安浩毕竟是跟着一品大员长大的,有些事情太警觉,和他们说了,反而容易引起疑心。
安淑性子又太没遮没拦,只怕张口就把自己卖个干净。
只有安澄,不怎么说话,也不会多想,又看见了安滨的样子,说起来顺理成章。
二来,安淳毕竟姓了安,就要为安家想,相比于上辈子的姓氏,这个家,这个家里的兄弟姊妹,其乐融融的让他不敢奢望。
嫡母大气,真心因为他考虑,真心善待他姨娘。
他也总要为这个家做些回报,既然看出了问题,便不能不管。
安澄被安淳的话说的带了心事,刚刚还觉得酸甜可口的蜂蜜山楂,现在只觉得腻,咬了一口就丢了。
抬头正好看见里屋帘子掀开,安淇带着安滨回来。
安滨脸上,安淳说的“白的渗人”已经看不出来,反倒是带着点血气儿——是用药逼出来的?
安澄不知道说什么。
安淇已经笑盈盈的让安滨坐下了,自己去和老夫人解释,“刚刚滨哥儿那衣服被手炉溅上了火星儿,我领他回去换了一件。”
老夫人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不信,只是说起了旁的,“你回来了正好,也是到时候了,咱们传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