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金烽坐在沙堆之上,反复琢磨着那个信封里的文字,又看了看边际发红的天,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压根就不信任我们。”
“所以呢?”安以北坐到了他的边上。
林金烽将信封收好,又站起了身子,叹了口气道:“没办法了,只能原路返回,是我们大意了。”
“真该死,这个北渊世子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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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城的夜晚,酒楼灯光亮起,一二楼间,宾客们杯酒交错,大声喧哗逗乐,三楼,厢房间隔着,一丝杂音也听不得,就连楼下的喧哗声,也小了许多。
独孤孟坤喝着酒,对面坐着一身深色紫袍,却开衫袒胸的男子,敞开的衣襟里,是白皙嫩滑,微微隆起的胸肌。
那男子扇着羽扇,遮住了半脸,妖媚的桃花眼略过独孤孟坤时,有一丝细微的杀意,无人察觉。
“前些日子我去了,那小子硬说那女人叫什么夏来着,不是你说的姜姒儿。”
独孤孟坤喝着酒,又吃了几口菜。那男子没动碗筷,“他说,皇子您便信了不成?”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病了许久,虚弱不堪。“还能怎的?他连临幸二字都说了,你还怎么把她往东岳公主身上套。现在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还不是由着他说。”
独孤孟坤有些气恼,这件事情若不是他让他去干,他才不想去独孤皓翾府上吃了亏,见他那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就气人。
“此事,是微臣疏忽了。”那紫衣男子收起扇子,露出貌比潘安的面容,真是妖艳极了,比对楼的花魁还要娇艳三分。
“微臣便自罚三杯。”男子连忙举起了酒杯,讪讪地对独孤孟坤笑着,一饮而尽。
酒后,紫衣男子呈上一副画。“此画是枢密院档案库里寻得的,画的正是东岳嫡公主的画像,可是……”独孤孟坤不敢置信地瞪着他,接过画卷。
“对,就是此女。”紫衣男子轻轻笑着,用筷子夹了片莲藕放入自己碗中。
“试探不行,那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发,就算是他不承认,总抵不过流言蜚语。”
“可若是他态度坚决呢。”
“皇子您想想,就算在他口中不是公主,他又为何这般袒护于她,您若是能探出个一二。那此女早晚是他的弱点。”
独孤孟坤被他诱导着,居然有一种豁然开朗之感。“此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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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闹了这么一出,你的安分日子也到尽头了。”江毓璐微睁双眼,看着自己染灰的裙摆,又抬眼看了看站在门栏边上的男人。
他没有说话,撇了撇她手上的扫把,又看了看她。
“那往后......”江毓璐又开口道,原是想让他放自己出宫去。
“往后你还是待在孤身侧妥当些,既然都说孤宠幸了你,那便都做真罢了。”独孤皓翾淡淡地说着,像是没有多在乎。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难道真的要这么做么?”江毓璐想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造成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是的。”他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那种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淡,比从前的自己还要淡上几分。
她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撇下了手上的扫把。
“走吧,和孤到庭院里坐坐。”
她已经不吱声,跟着他的步伐,走了出来。
王府的院子内,亭台处处可见,楼阁四方而立,还有丛横交错的红木长廊,院落边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砌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细微之处,便是那金丝楠木所雕的花样,不管是在长廊的木梁上,还是楼阁的大门边,都是处处可见的精致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