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皓翾上前牵住了母亲的手,柔声道:“儿臣来请安了。”
帝后附过他的手,将他牵至内宫之中,喜笑颜开:“许久未进宫了,快进来,母亲做了你最爱吃的千层糕。”
屋内,香焚宝鼎内,熏着他素日最爱的白梅香。
座位后依然摆着他送的乌木雕花牡丹刺绣屏风。
“近来府中可安好。”帝后倚靠在软坐上,拉着坐在一旁的独孤的手,亲切地问着。
“一切安好。”独孤嘴角勾起弯弯的弧度,温顺至极。
“那怎么还有大皇子闯府一说,圣上告知我时,可把我吓坏了。”帝后将他的手拉得紧些“可有受伤啊?”
“母后放心,此事日后莫提了,都是误会。”
“那便好,自己可要照顾好自己,听闻东岳来的公主路上遭到刺客行刺暗杀,如今可安好了?”帝后将桌上的茶,往他面前推了推。
“安好。”独孤皓翾垂目,轻笑道。
“大皇子如今可都儿女双全,你也应早日成家,争取早日为圣上和本宫添个嫡孙。”帝后和蔼地笑着,缓缓开口。
“儿臣明白。”独孤仍然低着眸子,没有与她对望,估计是想避开这类问题。
“那...”帝后眼神恍惚了一下,又将声量放得小了些“可有去,看看阿迹?”
独孤收回了被帝后牵着的手,拿起桌案上的热茶,吹了吹,温温润了一口。
又不紧不慢地说道:“近来未曾去,但儿臣会找个时间拜访太师府。”
“啊,不常去也好,免得惹人生疑。”帝后双手附在膝上,缓缓合上。
“他也是命苦,我这做母亲的,没有帮到他一丝分毫。”
“母后,儿臣还望您切勿过于忧虑,毕竟,他现在已是太师府四公子。”独孤皓翾盒上茶盖,放置桌案之上,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儿臣告退。改日再来向母后请安。”
“也好也好,你且回吧。”帝后笑道,收敛了不舍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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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师府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这马车刚刚停稳,太师府已经派了八个佣人一位管家前往接应,佣人们簇拥而上,将脚踏取了下来,拉开了帘子,扶着里头的人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枢密院院长的千金。城中传言,开阳有“双倾”,前者倾了国,后者倾了城。这前者,便是北渊王府里的唯一女主人,沈念慈,西羌皇室第一美女;这后者,便是叶信家的大小姐,枢密院院长的掌上明珠,叶清初,开阳城第一美人。
说来也怪,这叶信家可不独独只有这一个嫡女,这叶清初有个同胞妹妹,晚了她一个时辰出生,这明明是应该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人,却独独出名的就姐姐一人。
妹妹名为叶清濯,叶信是套上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典故。
姐姐确实出淤泥而不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全不马虎,堪为世家女子中的典范,不被世俗沾染,活脱脱像个画中仙人,完美得无可挑剔,即使是掉进了淤泥,也不会污染她分毫。
妹妹也真道应了这句濯清涟而不妖了,自小不学无数,整天跟着丫鬟们瞎跑瞎闹,不是在街头巷尾打架,就是在农田庄园偷菜,上梁掀瓦那便是家常。
要说优点,可能在叶信眼中,这二小姐能乖乖巧巧待在房中吃碎嘴便是优点了。
就算是养在清涟之中,也不见得可以美丽动人几分。
这样长年累月,到了十六年华,二人的长相气质乃至性格品行,是由内而外的大不相同了。
姐姐温婉,妹妹活泼,姐姐知性,妹妹淘气。这双胞胎的性子,倒成了天壤之别。
叶清初被两位侍女左右搀扶着下了马车。
凡是她出现的地方,众人都会忍不住多看那么几眼,珍珠金边流苏华胜在额间晃动着,秋娘眉下的铜铃大眼如清泉明澈,粉红的仰月唇轻轻抿着,端庄又不失柔情。
流苏髻附上的两束秀发落于胸前,尾处别着青白玉茉莉边夹,而背部的发末系了个紫蔷薇花带,身着烟罗紫云卷浣花锦裙,如梦中人,如画中仙。
“小姐今个来得早了些,四公子这会还没醒呢。”侍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在一旁说道。
“那便去他书房等着吧,泡壶上好的竹叶青,四公子一会醒来要喝得。”叶清初被众人簇拥着走进府内,府中下人见她纷纷行了礼,她倒是都对他们点了头示意着。
“是是是,公子的习惯奴婢们都记着。”下人们低着头,在一旁应和着。
叶清初微笑着,眼角上翘,温柔道:“可不是要记着,我说的可是我带来的竹叶青,以后给公子选竹叶青,定是要芽头重实饱满,叶底嫩绿明亮的,可别记岔了。”
“是是是,小姐人美心细,我们这做下人的定是会时时刻刻记着小姐的嘱咐。”下人们碎步引着她,穿过廊亭,将她带到书房。
叶清初进了书房,便开始收拾着书房内散乱的书籍画卷,一刻也没歇着,下人们倒是都习惯了,每次叶小姐来找四公子,总是这样忙忙碌碌的。
“可要去把公子唤醒?”伺候四公子的嬷嬷见了来人,客气地问着。
“不不,让他睡着吧,我这收拾还要好一会。”叶清初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应了嬷嬷的话。
“诺诺,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嬷嬷笑着退了下去。
这样客气礼貌的小姑娘真是人见人爱,尤其是岁数大的长辈,对叶清初这样的女孩,真是说不尽的欢喜。
这几年,叶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全是来送礼定亲的,纷纷都抢着要这样家世显赫,人美心善,乖巧听话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