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唯有族长老爷子还在此,老人家也不避讳,这才慢慢道来。
“我叫玉自林,家里排行老二,祖上是做买卖的,祖祖辈辈积累钱资,传到我爹这辈家底也算殷实,在后来我爹娶了个妾室,是个有名的瘦马,那瘦马进门没几年我娘被生生气死,后来那瘦马生了这老三,老爹宠爱瘦马,处处被他摆布,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家中虽殷实也抵不住他日日消耗,后来家资被挥霍一空,还欠下巨债,那瘦马卷了家里一些仅有的银钱带着她儿子媳妇走了,临行前老三偷天换日,把我那半岁大的小儿和他三儿换了,一走就是几十年,家里老父一病不起,我和上面的大哥日日想办法筹钱为老爹还赌债,直到十年前才还清了赌债,老父日日念叨着三儿和瘦马,我们这才腾出手来四处打听,想着老父临终前也许能见老三一面,却不想有一日那小子顽皮跌进了湖里……淹死了,我和老妻为他整理遗容,这才发现那孩子并非我们亲生……”
老人家回顾这一生,几次叹气,几次哽咽,似有万般惆怅郁结于心。
“你瞎说什么?我的小三怎么会死?”赵氏一个猛子朝老人家扑过来,眼里迸发出疯狂的神色。
那是她最心疼的老三啊,怎么会死啊?赵氏心里似有刀子割一般,她的小三最乖巧听话了,白白嫩嫩乖乖巧巧,漂亮的如同一个女娃娃。
定是这老货骗她的,他敢诅咒老三死她就敢撕烂他的嘴。
老人家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眼前撒泼的妇人恨意盈于心间,用足力气抬脚就踹了出去。
若不是这个愚蠢的妇人和那个满肚子坏心眼的瘦马,老三怎么会长歪了?偷天换日的法子定是这妇人想出来的,害得自己父子多年相隔,他如何不恨?
赵氏挨了这一脚,只觉得心口火辣辣地痛。
瞬时又哭天抢地起来。
“事已至此,你既然发现了我也无话可说,有什么怨恨你朝我来,跟一个妇人计较什么?”
一切都完了,玉老爷子摇摇欲坠,心如死灰。
名声完了,老三没了,被弄回去,谁知道老大会怎么处置自己?
自己的孩子们未来也毁了,老二会把所有的纠葛都算到孩子们身上。
这一辈子自己拼尽全力到底做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玉老爷子一瞬间似是苍老了几十岁,一身的颓败之气。
苍老的声音让玉老四心头大痛。
“哼!对付你我有的是法子,你也甭着急,我们的账一笔一笔的算!”
老人家掷地有声道,这事谁也别想完!
“你还想怎么样?你要和我们算什么账?啊?你把我老三弄死了,我还没要你赔我儿子性命,你还要算账?我给你儿子娶了媳妇,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说啊……我的老三啊!你好苦的命啊!天呐,我的老三啊!都是你们这些坏种,你还我小三的命来!”
赵氏一时又是一番哭天喊地,直扯着老人家让他赔自己儿子性命。
“他养在我们膝下,就是最苦的日子也没有亏他吃亏他喝,还给他找先生上私塾,待他就是亲儿,你还要我们怎么样?这不就是你们偷天换日的目的吗?让我儿子给你们当牛做马,让我们把你们的儿子供起来念书,你们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老人家越说越生气,胸膛剧烈起伏,这些仇这些恨如何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