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暮春上路,如意一行终于在初夏时节回到了龙飞村。
启程时莺飞燕舞,鸟语花香,嫩芽新柳,从马车下来,已经是绿树成荫,烈日阳阳。
初夏的龙飞村格外忙碌。
如意从窗口望去,土地歪歪斜斜,冬小麦稀稀疏疏摇晃着脑袋,不像前世见过的碧绿,带着不正常的黄。
凉风顺着车窗偷溜进来,吹散了马车的沉闷。
如意正蹙眉沉思,却听刘氏叹道:“今年的麦长得可真好!”
如意一愣,顺嘴道:“前几年年成差些,自然比不得今年才是。”
“妮儿还小,不知道娘种了这么些年的地,可是头一年见这么好的麦呢,你看这麦子多喜人,又壮实又肥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麦香,你定然忘了,你们幼时,咱们家种的麦子,还及不上这一半呢。”
如意愣住了,在她眼里稀稀拉拉,又细又蔫又黄,像狗尾巴草一样短小干瘪的麦子怎么和刘氏眼里有这样的天壤之别。
“你看张家大伯多开心,牙都快笑掉了!”
如意顺着刘氏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地头一个老大爷正抽着旱烟,乐呵着呢。
老大爷约莫六十来岁,古铜『色』的脸上只剩下一张皮,因为笑意深深浅浅的皱纹沟壑纵横。
如意母子俩看向地头,地头的张老头自然也看见了马车,老人家人老心不老,此刻也瞧出了眉目。
“老婆子,你快瞧,是不是玉家女娃回来了?”
“是呢,我还没瞧出来,你这一说,还真是!”
老婆子文氏一拍大腿道。
两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玉家女娃可是好久没回来了,你家去把你捂着的几个鸡蛋送过去。”
“你这糟老头子,我堑『摸』几个鸡蛋你咋知道?打算二媳『妇』坐月子给她补补,以免被那馋鬼偷『摸』吃个光净。”
文氏羞恼道。
“嘿嘿,过了大半辈子,你做啥我还能不知道咋地?二媳『妇』坐月子还要些时候,咱们先顾眼前,这玉家女娃可是咱们家恩人,老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咱们就图个心意,先送去再说。”张老头咧嘴笑,拍板道。
“这还用你说?我个糟老婆子,听不懂你这文绉绉的话,知恩图报这点人情还是懂……”
两人絮絮叨叨拌嘴。
如意隔得远听不见二人说话,只觉两人脸上的笑意,暖意融融,比春天的暖阳还让人通体舒畅。
几辆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驾着华丽的马车,自然引得田地里干活的村人频频观望,议论纷纷。
一群在地头找树莓的半大小子,从地里一阵风似的刮过。
引得地里的老娘一顿臭骂。
龙飞村闹哄哄又热闹无比。
刘氏换到玉老爹的马车里,如意这才寻到机会,从袖口『摸』出一封信。
这是自花玉『露』收到自己的信后,第一次回信。
花玉『露』有什么的反应,如意早已设想过。
不过此刻捏着信,心下微紧。
“姑娘可是觉得花公子会怨你?”
一旁的红菱轻声道。
“怨我做什么?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不过终究是我冷情了些,若是我愿意,也并不是不能让他走得安稳和乐,从这一点上来说,对他的确有愧,造化弄人,师父半点怨恨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他怨恨我,那师父又该怨恨谁?有因才有果,何必庸人自扰?”
像是说服了自己,如意轻笑道,拆开了信。
红菱点点头不再言语。
如意拆开,信纸中间夹杂着一张纸片,如意展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硕大的“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