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竹心想,这一次一定要强行将皇后娘娘驾回去,只是筱萝皇后一双凤眸甚是骇人,若竹很快打消了那个想法,只能站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一直陪伴着。
又半个时辰过去了,接近正午,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得直让下面的汗流浃背,若竹身上的衣裙都湿透了,若竹再细细端详筱萝皇后娘娘的,凤袍下掩盖的躯体抖索着,额头上津津热汗微微弄花了她的妆。
第三个时辰的时候,沐筱萝冷不丁得晕眩在地上,若不是若竹和近旁的内侍搀着,皇后娘娘定然是要摔伤了的。
“皇后娘娘晕倒了”
“来人!叫太医来!”
小末子公公听闻若竹宫人尖锐的尖叫声,顿闻外面出事了,他刚刚在内伺候陛下休息,想着劝皇后娘娘回去来着,殊不知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小末子,外面发生了何事。”内中的赫连皓澈『迷』糊着双眼,他原本以为筱萝会走的,可是听起来貌似晕倒的那个人是皇后,皇后晕倒了?
赫连皓澈批了一件中衣就出来,见筱萝卧在若竹宫人的怀中,拔步跑过去,换来自己将筱萝爱妻揽在怀中,无比怜爱得道,“梓潼,梓潼你醒醒啊梓潼,是朕,是你的丈夫。你可不能晕倒。对不起,都是朕的错,是朕不该这样对你”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通通想要处斩吗?还不快去请太医!”赫连皇陛下怒视着众人。
实际上,小末子公公和若竹宫人已经派了数十个太监宫女前去太医院禀报了,只不过赫连皇陛下这是第二次去叫,所以现在除了他们几个人,全部涌向太医院了。
实习小太医韩书简直搞不懂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一下子出现在太医院,太医院再宽阔的大门,也够不着这么多同时近数十人疯狂涌入,这些人不外是低等的宫女太监,生怕被皇帝陛下责罚,更甚者,直接砍头示众。
韩书听闻那些人对太医院院正说是皇后娘娘晕眩,皇帝陛下龙颜大怒了,所以就连太医院院正也直接出马了,韩书身为实习太医,这一次是极好的机会,肯定是要跟着去了的。
帝所寝室之中。
赫连皓澈两只手紧紧握住躺在龙床之上昏『迷』不醒的皇后,心内就宛如煎『药』一般,说不出的苦闷,说不出的怨恨,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对筱萝皇后,自打筱萝皇后从外边归来,受尽了这么苦楚,还要如此对她,想到这里,赫连皓澈的怒气和郁气宸结五内,就期盼皇后能够醒过来。
“筱萝,你快醒醒,朕不能没有你。你能够醒来,朕发誓这一辈子一定会好好爱你的,筱萝。你是朕的皇后,永生永世都是朕的皇后,拜托你醒一醒。”
赫连皓澈虽然大陵帝皇,但也不能免俗,躺在龙床之上昏『迷』的女人是他最最在乎的,也许是因为太过在乎她,所以从头到尾才惹来了这么多嫌隙。
直到太医到了,赫连皇陛下仍然没有回过身来,让太医先行为皇后诊脉,还得小末子公公亲自提醒了一番。
“陛下,让太医给皇后娘娘看看吧,太医为太医院院正,医术高明,定然会治得好皇后娘娘的。”小末子的话才让赫连皇陛下纷『乱』了复的心境有希微缓解。
太医院院长京年是出自民间的神医,大陵皇朝建国三年,赫连皓澈就把他纳入大陵皇朝太医医正,听闻他以神针为名,不敢妄言说能让人起死回生,不过能够治愈大多数人的绝症,也是可以的,再说了皇后娘娘这病症也是因为寻常的应由罢了。
京年院正通过一件手帕搭在筱萝皇后的脉搏上,就断出病症来,“邪风侵入凤体罢了,无碍事,只要皇上让皇后娘娘好好休息,即可。臣这就下去给皇后娘娘开『药』方。”
旋即,京年院正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最近的小实习太医,道,“你,跟我去取『药』。”
“是,院正。”韩书头如点蒜一般,这可是院正第一眼看自己呢,哪怕他韩书是当今大陵右相韩彦之亲生儿子,对于传承医术的问题上,京年也没有高看韩书一眼。
京年『性』格倨傲,本来他是无心想要入朝为太医的,只是因为他的医术名动天下,比当年的鬼医尤胜不及,所以赫连皓澈才对他如此厚重,用厚禄请求他留下来。
赫连皇陛下没说什么,他自然相信京年院正的逆天医术,甩了甩龙袍示意无关之人出去,就连前往探视皇后娘娘的殿下公主们也一一拦在外殿,赫连皓澈知道现在最关键的,便是让皇后娘娘好好疗养。
小末子公公都是麻利的阉人,刻意让随侍的宫娥太监们也先行下去,让赫连皇陛下和皇后娘娘二人好好独处,就算皇后娘娘现在昏『迷』了,小末子知道陛下的心肯定有一心窝里的话要跟皇后娘娘诉说。
果然,等小末子公公一走。
赫连皓澈就深情款款得握住筱萝皇后的手,徐徐移到自己的腮帮,目光满是游离,明明腹内有千万般的言语却无从起说,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假装着不在乎,也不重要了,他希望筱萝现在赶紧醒过来。
太医院煎『药』的效率也是有的,也不看看到底是谁病着了。
赫连皓澈亲自给昏『迷』之中的皇后娘娘喂了汤『药』下去,筱萝皇后的嘴唇没有打开,他就用木勺给自己盛了一口放在嘴中,然后嘴对嘴入『药』,这样能够保证的是『药』水不会很快流失掉。
“但愿朕听到的那些,通通都是假的。你不曾拿煎饺给夜胥华吃,你不曾对夜胥华有情。”赫连皓澈说到这里,多么期盼榻上的女人能够醒来,倾听他的这些肺腑之言,他只想从筱萝的嘴中得到她很爱自己的话语。可是现在……
夜半三更,沐筱萝多少服用了一点『药』汤,热汗也不怎么出了,她觉得额前还顶着一块凉布,再看看眼前的男人俯首在床榻一侧睡了,眼圈有细微的黑质,看来皇上是熬不过去所以才睡下的吧。
沐筱萝笑了笑,悄悄起身,生怕惊动到他,便寻了一件绣着金龙密纹的披风盖在他的身上,然后下了榻,踩着翘头履,『摸』索到了窗前,她原本是想让自己透透气来着,谁曾想得窗轩外头的凉风侵袭了过来,免不了一阵轻咳。
“筱萝”窗外突兀得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包含着无穷的怜惜之意。
沐筱萝骇然,旋即定睛一看,却是他,他一身炫黑锦袍在黑夜之中宛如鬼影闪烁,似乎他从桂花林而来,衣襟上沾染了几片桂花,更有几许桂花淡淡的香味弥漫不散,“胥华,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陛下刚刚睡下……你还是走吧。”等陛下醒了,指不定又要生出嫌隙,这是她原本不想要见到的。
“本侯会走,不过不是现在。”夜胥华顾不得去抖落肩膀上的桂花花瓣,他那深沉如漆黑的瞳孔里找不到一丝丝的怯弱,更多是一股执拗,就好像一头怎么按头也无法俯下身子去喝水的蛮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