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顿了顿,说道:“有什么绣活儿能比取你们姑娘每月的月例银子更加重要?肯定是你们家姑娘安排你做的,刚好今儿你们姑娘送给娘一方帕子,这帕子不是你绣的还能有谁?”
如今她年纪不小了,所以就跟着梅氏学习家中的主持中馈起来,这些事,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
宋凉月却笑着说道:“姐姐这话真的是有意思,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凭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就能随便给人定罪,这衙门还开不开呢?捉贼要拿赃,就你这几句话,给我判了罪,怕是有些天方夜谭了罢!”
“我就知道你不会认的!”宋安上前,一把夺过今扇手中的几条帕子,细细看了起来。
今扇上前指道:“这几方帕子是姑娘绣的,这几方帕子是奴婢绣的!”她虽是宋凉月身边的大丫鬟,却也晓得,这太太和大姑娘是不能得罪的!
就连梅氏都凑过去看了,只是看着看着,两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今扇所绣的帕子针脚细密有秩,一看便是下过苦工之人,至于宋凉月绣的帕子,则有些歪歪扭扭,不大拿得出手。
至于今儿宋凉月送给梅氏的那方帕子,粗略一看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细细一看,倒比宋凉月平日里的水平都还不如了,更别提与今扇先前那些绣品相比,更是天壤之别!
宋元嘉向来不懂这些,只看向梅氏,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梅氏有些欲言又止,宋安却是抢话道:“爹爹,定然是今扇故意这样做的,我,我分明就是听说这几日凉月在听雨轩,不是练字儿就是睡觉的,至于这帕子,是连碰都没有碰的,再加上她那样的性子,又怎么会给娘做帕子?”
宋凉月神色不改,轻声道:“若是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我的听雨轩去问一问,看我这几日到底有没有绣帕子,这样不就什么都晓得呢?何苦在这里猜来猜去!”如今,她贴身伺候的人大多是她的生母蒋氏,或者外祖母蒋老夫人送过来的人!
“宋凉月,你当我是傻子吗?”宋安一生气,声音也就大了,不免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了,“这听雨轩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我能问出什么来?”
宋凉月看着她,似笑非笑,“可就算听雨轩都是我的人,可姐姐却晓得我在屋子做了些什么,看样子,你还真关心我啊!”
她不是不晓得宋安在听雨轩中安插了人的,不过都是些在灶台上忙活的粗使婆子罢了,原先她懒得管这事儿,但如今,那些人怕是不能再留了。
宋安不免有些词穷,“你……”
“好了!”宋元嘉有些不悦,冷声说道:“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就算是凉月平日里不懂事,也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不过事一方帕子罢了,又不是一件衣裳,难道她还能躲懒不成?还有你,安儿,今日的事,你实在是让我有些失望!”
说着,他不理会梅氏那几欲开口的模样,吩咐道:“回去把《女戒》抄十遍,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宋安晓得自己这次吃了瘪,可她不像先前的宋凉月似的,明晓得她爹生气了,还往上撞,“是,爹爹。”
宋元嘉又转身看了宋凉月一眼,叹了口气,就走了,对于这个软硬不吃的女儿,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凉月也懒得在这儿多呆,扶着胡嬷嬷的手就出了稻香村的大门,只是刚走没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宋凉月,你别得意,你不过就是在一方帕子上赢了我而已,以后时间还长,咱们走着瞧!”
说着,她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
宋凉月却转过身来看着她,摇头说道:“宋安,你怕是还不晓得自己输在哪儿罢?我告诉你,这帕子只是个开端,以后的事儿还多着了,你也别想像以前那样踩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方才你倒是说对了,咱们以后的时间还长,走着瞧便就是了。”
上一世她是在明年春天进的京城,而父亲则是在自己成亲之前调回了京城,如今,她已经打算不回京城了,到时候让父亲帮自己定一门好亲事,就算是宋家迁到京城,她这辈子就留在扬州罢了!
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也就不烦呢!
宋安从未将宋凉月放在眼里,如今宋凉月与她下了战书,她哪里有退却的道理,“哟,你大病了一场,不仅没有虚弱半分,倒像是厉害了不少,不过这样也好,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把戏!爹爹今日能相信你一次,那是因为我没有防备,着了你的道,放心,以后我会小心的!”
今日是她失策了,万万没想到宋凉月的性子大变,以后,她可就不会上这个当了,“至于你方才说的我不晓得自己输在哪儿,我怎么会不晓得,我不就是输在你信口雌黄,恬不知耻上呢?这帕子明明是今扇帮着你绣的,也就是你这么不要脸,敢说帕子是你自己绣的!”
宋家可是诗书之家,她从小是读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这句话长大的的,对宋凉月的做法很是不屑。
宋凉月含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给太太绣帕子呢?我又什么时候说这帕子是我绣的呢?今儿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这帕子的确是今扇帮着我绣的,而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骗人,更没有撒谎!”
是啊,当初她只说要送一方帕子给梅氏当礼物,却没说会亲手绣这帕子,因为这帕子是小东西,姑娘家的帕子又是闺中之物,哪有不亲手绣的道理?所以这才叫梅氏误会了。
不过当她晓得了宋安的心思之后,却想着将计就计,那宋安不是想落井下石吗,那她就叫宋安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安气急,扬声道:“宋凉月,你好大的胆子,什么叫你没说要亲手绣帕子给娘,可方才当着爹的面,你怎么能矢口否认?”
“我说什么呢?”宋凉月嘴角噙着笑,说道:“方才当着爹爹的面,我也就不过说了一句你在撒谎罢了,你本就在撒谎,我从未打算绣帕子给太太,你却偏偏要说我答应了绣帕子,你这不是在撒谎是什么?剩下的话,都是你和太太在说,我好像并没有说什么了罢,只怕我话中的意思,叫你曲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