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与田畴的商谈正在继续中……
“据畴所知,乌丸单于蹋顿自许以袁尚军兵之后,对右北平、蓟一带多有劫掠,因而这几处的百姓苦不堪言,背井离乡者极多。而陆仆射你的码头多有粮米积蓄,又有渔船可在海中捕鱼为食,却一直没有遭受过乌丸游骑的劫掠,可谓奇事。”
陆仁摇头笑了笑道:“我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笨的人吧?右北平地近乌丸,我当初在兴建码头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考虑到这些?要是不考虑这些,我的船队岂不是成了给乌丸游骑白白的送去诸多的粮米钱财?你可能是没注意,我在右北平的码头仅仅是能停靠舟船而已,真正放置钱粮的地方是在距离海岸约有十余里的小岛上。乌丸游骑虽然精于骑射,可是真到了海边却也只能望岛兴叹而已。难不成你还能指望着这些乌丸游骑能登船入海?”
田畴闻言恍然的点了点头,稍作思索之后便向陆仁道:“既然如此,在下或有一提议。现在北境为乌丸所扰而使得流民甚多、饥民遍野,在下虽有心相助,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陆仆射若是能供给足够的粮米以供流民就食,畴愿在右北平立下坞堡,借此来安置流民。”
这番话着实让陆仁犹豫了一下。为什么犹豫?因为田畴只说了安置,却并没有说要帮陆仁把流民都给送到夷州来。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陆仁却清楚田畴这家伙其实是“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而这也很可能就是袁绍辟田畴五次,袁尚亦想请田畴出山,田畴死都不肯,曹操却只是派人去请了一下,田畴就跑出来给曹操当向导的主要原因。
因为袁氏与乌丸之间的关系不错,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同盟,田畴在仇视乌丸之下。自然不愿意在与乌丸交好的袁绍手下做事;而曹操去请田畴的时候是准备北征乌丸,这正合田畴的心意,所以曹操一叫田畴就去了。
而一个有着这样的心态的人,这个时候希望陆仁能提供粮草给他。让他在右北平一带安营扎寨的招募流民,那么他是想干什么?帮陆仁把北方的流民都聚集起来再送到夷州来?怎么看怎么不像吧?至少在陆仁看来,这丫/的该不会是想拿了老子的钱去打他想打的仗吧?老子这里可还惦记着你那里的几万人呢!
只是这些话陆仁又哪里能说出口来?再在这么一犹豫间,房舍中顿时就此沉寂了下来。陆仁在默默的思索,田畴则是满怀着期待之意望定了陆仁。
许久过去。陆仁忽然猛的一拍脑门,暗暗自嘲道:“我他吗的现在是怎么了?怎么现在竟然变得这么自私自利了?亏我当初还是一号愤青来着,可现在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却他吗的变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我真的被环境给改变了?”
想到这里陆仁就一拍桌案向田畴道:“好吧!子泰兄你这是想做点什么,我也就不多过问了,反正我大致的能猜得到。粮米什么的我拿得出来不少,子泰你想怎么做只管去做就是。但有一条,不是每个人都拿得起刀枪、上得了战场,那些上不了战场的人,你也千万别让他们去送死。一有机会就把他们都送到夷州来,这是我唯一的要求,你看如何?”
田畴当即松了一口大气,向陆仁颌首抱拳道:“正该如此!”
陆仁笑了笑,不再说话。其实陆仁这会儿也想通了,自己曾几何时也是一个愤青,也曾梦想过自己能有一天去扫讨那些屡屡进犯的异族,只是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被磨去了棱角,变得太过于重视自己这里的利益得失。以至于田畴在提出建议的时候,自己在考虑的竟然是自己能捞到多少油水!真要是那样的话,自己与当初那些被自己骂得狗屁不如的混帐东西又有何分别?
当然做事如果完全只凭着一腔热血也肯定是不行的。现在自己对田畴进行资助,让田畴去抵御乌丸……哪怕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抵御。已经是自己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要是不知好歹的再进一步,只能是把自己全给陪进去,结果却什么都做不了而已。
退一步来说,哪怕说自己其实很无耻也没关系。就像刚才陆仁对田畴所说的那样,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拿得起刀枪、上得了战场,那么田畴在建起据点、收拢流民的时候。也肯定会有相应数量的流民登上船只迁居夷州。而相对于陆仁之前比较被动的吸纳,田畴在建起了据点之后就会形成一种号召力,对离散流民的聚拢有着很大的作用。
换句话说,原先的吸纳只能是零零散散的吸收一下,而田畴的做法却可以有一个大比例的聚拢作用。只要不出意外,这样聚拢在一起的流民数量只会比原先的零散吸收的数量更多。也许会有一部份流民在乡土情怀的作用之下留在田畴那里与田畴一起抵御乌丸,但愿意迁居到夷州来人的口比例仍然不会有什么变动,那么夷州这边的人口数量只会跟着上升。
就这样,陆仁在拍案决定之后,再想了想便向田畴补充道:“我刚回到夷州,有不少事情还要处理,子泰你这里的事也不能急于一时。不过我是这样想的,给我些时间准备好船队与相应的粮草之后,我会调派子良来主理船队的往返之事。至于右北平那边,子泰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另外我得问上一句,子泰你诂计着你的徐无山坞堡会有多少人迁居到夷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