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可是在张仲景的桌案前排队求医的人却仍然很多。陆仁虽然一直都没有打扰张仲景,可是看看天色已到这般时分,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稍作思索之后,陆仁向那边的赵雨使了个眼色,赵雨会意之下就带着人开始劝排队的百姓明天再来。
当然在这个时候少不了会有一些心急报怨的,不过还没等陆仁有什么动作,貂婵却先陆仁一步,打着那柄在黄昏时分早就不需要再打着的遮阳绸伞去到近前,微笑着说张仲景虽然是神医,但神医也是人,一样的要吃饭休息,如果这些人只顾着自己治病的事而把张仲景给累坏了,那别的患者的病又该怎么办?
且不说貂婵的话是说得句句在理,只说貂婵这样的大美女出面,这些土包子一般的平民百姓能有几个顶得住的?美女攻略可是古今中外一律通吃的。就算是有几个家伙还想闹……或许这些人已经不是为了看病,而是想和貂婵说上几句话?可是貂婵后面的一句话就让这些人没了这份胆量:
“我家夫君好意为大家施药而不收分文,但如果还有谁这般无理取闹,明天我家夫君就会带着药材离开此地,大家想治医的话就还是请自己掏钱去购置药材吧。”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要知道赶来求医的绝大多数都是些贫困的百姓,不怎么购置得起药材,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机会……甚至再说得难听点,有几个人的心里会没点劣根性?现在有这么一个可以占便宜的机会,要真是被一些无理取闹的人给破坏了,再想碰上这样的好事可就太难了。
所以只是这几句话的功夫,人们就已经开始渐渐的散去。而那些个楞头青再楞,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犯了众怒。当然,你要是真的敢那么不知好歹,赵雨和貂婵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介意出手教训一下。
陆仁见了这个场面也是心中暗笑。他为什么会让貂婵出头?也不想想貂婵是什么出身、什么际遇,要摆平这样的场面对貂婵来说还不是小儿科的事?而陆仁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之前才会让貂婵去准备这次的事,而不是把貂婵带在身边。
闲话少说几句。这时的张仲景也确实是累着了,毕竟现在的张仲景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老者。而这时陆仁请张仲景再入酒肆小坐休息,张仲景自然没有推辞。互相之间的恭维与客套过后,陆仁随手一指那一长溜的药摊道:“先生济世为怀,陆仁敬服。只可惜我不是每次都能来这里帮先生一臂之力。刚才我着人清点了一下。药摊上还剩了有四成左右的药材,就请先生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吧。”
张仲景闻言之后探头望了一眼,见摊上所剩下的药材说多不多,说少却也并不算少,至少对于现在的张仲景来说,想弄到这么多的药材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连带着对张仲景的帮助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大喜之下张仲景向陆仁恭敬一礼道:“却之不恭!老夫敬谢!”
陆仁轻叹道:“何以言谢?今日的陆仁现虽然是一介布衣白身,但能助老先生为百姓解去些疾苦,亦是心下甚慰。只是此刻陆仁心中有一问,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仲景道:“陆仆射但说无妨。”
陆仁道:“在下很想知道。先生胸中的绝世医术,是打算秘传于子侄徒从,还是打算流传于世?”
陆仁这一问,立刻就使张仲景的眉头紧锁了起来。
张仲景的家族原来也有好几百多人,自建安元年(Ad196年)以来,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因为当时中原地区的伤寒流疾病死了半数左右。而伤寒疾病的流行,一些庸医便趁火打劫,不给病人认真诊脉。像什么“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随便的和病人相对片刻便开方抓药,只知道赚昧心钱。还有很多的人虽师承名医却不思进取,因循守旧的不精心研究医方、医术,以解救百姓的病痛。而是竞相追逐权势荣耀,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张仲景对这些人非常气愤、痛加斥责,所以早就开始“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刻苦研读《素问》、《灵枢》、《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等古代医书,继承《内经》等古典医籍的基本理论。广泛借鉴其他医家的治疗方法,结合个人临床诊断经验,研究治疗伤寒杂病的方法,以求控制瘟疫的流行,根治伤寒病。而在这几年中,张仲景已经有了不少的成果与心得,相应的张仲景也已经萌生出了撰写《伤寒杂病论》的打算。
但在当时要写一部完整的书出来可不是件容易事。即便是写出来了,张仲景还要担心自己的这卷书会被利欲薰心的人控制住,成为这些人赚钱的工具,从而不能真正的流传于世,解救百姓的疾苦。
听过张仲景的话后,陆仁没来由的想起了现代社会里坐在大医院里的那些个医生,一时间忍不住仰天长叹,心中则在暗暗叹息道:“医德啊,这才是真正的医德啊!现代社会里的那些个医生,你们要是和张仲景比一比的话,几乎全都可以去啃狗/屎了!还有那些可恶的药材贩子,出厂几毛钱的药,硬是能被你们炒到几十块,甚至是成百上千!闹得我们老百姓想看个病比什么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