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生前记录

无极不得不从此前任务中得到的零星信息下手，也好在青梦依旧保持了原来的饮食习惯。同时当青梦在中央广场上见到那个士兵并将帽檐往上稍稍推了推的时候，有几台始终在远处关注的设备凑巧拍摄到了他们的画面。虽然画面并不清晰，但也足以作为无极的查找参数之一了。

最为关键的是，在青梦离开那个体育场回到广场之后，又一次查阅并下载了大量“望前”先生在游历时候所发表的着作和报道。对于青梦而言，既然放弃从上层文明通道，选择陆地的旅行方式，自然需要在路途中为自己找一些事情。而由于“望前”长期的游历，并作为上层文明在人间的“使者”，所以对于相关信息的搜集倒不会太过于敏感而被“希望”系统注意到。

正是这些线索，让无极终于在青梦抵达了海城之后不久，找到了她。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从运动轨迹来看，此刻青梦的方向竟然是要离开海城，他知道这是前往鲁城的必经之路。在一阵抓狂的抓耳挠腮之后，双眼充满血丝的无极从屋子里匆匆离开。几只不起眼的小蜘蛛排着队地跟在他的身后，从微微摇下的车窗玻璃缝隙中跳入无极那辆略显破旧的座驾。

无极对着其中的一只蜘蛛背上轻点了一下，一个虚拟屏幕立刻显现出来，上面正是青梦此刻驶离海城的路线。他微微皱眉，立刻又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他没有直接跟随，而是设置了一条可以在中途“巧遇”的线路，毕竟一路快速跟随，很容易被系统逻辑认为有威胁性。此刻的无极可不想节外生枝。接着，无极切换屏幕，然后继续轻点着，屏幕上另一个程序立刻被启动了。他要找到无为，一来炫耀一下自己已经锁定了青梦这个目标人物；二来，这些天他始终在思索的着：为什么是青梦，她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以及此次的任务到底有什么深意……

这些问题也是让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对他这样的计算机鬼才来说，找到无为要比找到青梦，要容易得太多。毕竟没有任何的禁制，只要对无为没有真的钻到那些无人区，或者信号隔绝的地方，那么很快便能从茫茫人海中把他找出来。之前没有着急找他，也是因为好不容易来一次海城，又没有要求他非得进入那些鸟不拉屎的安全屋里，自然要好好享受一下城市生活的便捷和最新的科技。

于是在车后面的货柜里，无极为自己置办了许多亮眼的设备。要不是“觉醒者”组织给予他的积分支持有限，估计他会直接换一辆车，来装更多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多半都还没来得及剥离“希望”的各种子程序，所以也就没有立刻启用。现在，长时间的旅途时间，倒是可以让他的蜘蛛小队开始行动了。除了需要跟踪青梦和查找无为的，其他的蜘蛛们，都被他设置了简易的程序，然后往后面的货柜爬了进去。

他自己则终于有时间可以休息休息，便直接把座椅收了起来，腾出地方让自己的四肢放松下来。在海城，青梦并没有找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虽然从资料上显示，“望前”先生在这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收获。唯一让她感兴趣的，是在房间内的一张涂鸦草稿。画的是空中一轮明月，大地上一片漆黑，地上高高低低的建筑里有密密麻麻的小点，粗略看应该是人的轮廓，纷纷仰头看向天空。

从凌乱的笔触和杂乱的用色来看，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绘画功底，好似小孩的胡乱涂鸦。只是，这幅不起眼的画，却让青梦想到了什么。那首诗，那首她颇有感触的预言诗……其实那应该只是一段灵光乍现的文字，没头没尾的，青梦最初看到它是在“望前”先生的某次访问的过程里。

也不知道“望前”先生突然想到些什么，还是因为要丰富采访的过程而念诵的。青梦只是觉得镜头里，“望前”先生的神情实在令人仰慕，于是暗自记录下来，并胡乱起了个名字，将之编入自己的这本书里，放在了扉页里。没想到，竟然有一副与之相关的涂鸦。当然，青梦不知道这是某个孩子在看到那次采访过后所作，还是“望前”先生闲暇时打发时间的随手涂鸦。除此之外，房间里一贯地简洁而干净。并且与之前的城市边缘相比，这里更接近城市的中心，所以各种监控设备相对完好，从资料里看，“望前”先生只是例行地做了演讲，接受了访问。在城市中的考察，也都有随行人员跟随，并有完备的记录，从这些记录上来看，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青梦对所有资料中出现孩子的画面都多了几分关注，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于是在离开屋子之前，青梦将这张涂鸦小心收了起来，夹在了书的扉页里。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向下一个城市出发。此时的无为，正在洛城的大街小巷上百无聊赖地闲逛着。这几日他也试图联系城市中的一些“觉醒者”成员，只是在这个内陆城市，他能找到的帮助并不多。

在自己接到任务的时候，先知就大费周章，设置了几道程序，以免暴露。无为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个任务的重要，自然不好大张旗鼓地宣扬。

这就使得他要找到一个既有能耐，又信得过的人，变得格外困难。他甚至想着，如果再这样傻等瞎转悠，还不如直接跑一趟海城，让无极给自己弄一套程序，再赶回来要更好。就在这个时候，无为的通讯器震动了起来。他皱了皱眉，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重新配备的，而里头也并没有什么熟人，难道是上面知道了自己的困境，特地为自己提供线索了吗？没想到，联络自己的人，竟然是无极。当无为听到那得瑟到不行的声音时，倒是没来由地心头一暖。毕竟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又面临无法解决的困境的时候，能听到老朋友的声音，自然是欣慰的。虽然在几句话之后，无为又不得不骂骂咧咧地打断无极在那头对自己手段的吹嘘。这才知道了无极找到自己的办法，同时无极将自己掌握的青梦的动向也同步给了无为，终于让他安心了不少。无为思索良久，让无极继续注意，但不必急着现身，而是在暗中观察。

在展开具体的行动之前，必须先弄清楚这个青梦的目的和立场，当然也要试着搞清楚先知给自己这个任务的目的到底有什么深意。一边说着，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不过此刻，整件事正朝着他喜欢的节奏在发展。耐心等待，然后，狩猎就要开始了。一只只微不可查的机械蜘蛛在鲁城的某个区域分散开来，对于城市的信号网络来说，就如在同城市阴暗角落的成千上万只蜘蛛中又多出了几个同类的生物电信号，各自以不同的节律向着街边停着的一台不起眼的破旧货车中发送着信号。为了避免被检测到，对于这些机械蜘蛛的信号间隔和频率，都被做了细微的区分，并且每隔十几分钟，自动变化一次。

包括它们的位置，也会有适当的调整。这些细枝末节的程序，虽然对于无极来说并不算困难，不过在一路上也花了他许多的心思。这让第一站就扑了个空，灰溜溜抵达鲁城的无极多少有些欣慰。无极本想着，第一时间凑到青梦跟前去，是否就能通过什么样的程序获知其荷尔蒙的数值变化。若真如此，只要不断尝试，总也能找到空隙，钻到她心里去。

一边想着，那原本就显得猥琐的脸，在改装货车里屏幕的荧光之下，就显得更加猥琐起来，只是此刻让他犯愁的是，按照无为那小子分析的，别说现在靠近她，就是连她要做什么，都很难知道。毕竟机械蜘蛛如果靠得太近，一定会被“希望”系统发现，他可不愿意冒这样的险。只得像现在这样，远距离监视着青梦落脚和出行的路线。另一边的无为看着无极传回来的视频信号，也挠着头，苦于找不到可以接近机会。

与无极相比，他对于潜在的危险有着更敏锐的直觉。那些街头巷尾的信号发射装置，虽然在那些机械蜘蛛所传回来的画面中，很难完全辨认出来，但他敢肯定，此时此刻，不论是谁，只要有人出现在青梦的周边，便会被“希望”系统发现。如果只是普通人倒也罢了，但是他相信，无论是自己还是无极，或者“觉醒者”中的大多数人，只要露面，必定会引来上层文明的警觉，甚至调查和追捕。

“想什么呢，一副猥琐的表情！你就不能暂时给我们弄一个正常的身份？”

无为看到屏幕一角无极的表情，忍不住就想骂人。

无极下意识地涨红了脸，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对面无为阴沉的脸，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巴掌把对着自己的那个小蜘蛛拍开。

“这，办法倒是有，不过你也知道那个“希望”的变态，我弄出来的身份要瞒过一两个子系统问题不大，不过那玩意儿一旦自我检测起来，就藏不住了。估计……”

无极皱眉思索着，头发被他揉得更加凌乱。

“按照那个程序的尿性，估计最多拖上半天的时间。”

“靠！你不是号称计算机天才么？只有这么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