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玉伶一点都不敢相信,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有和亲公主主动遣散队伍的。遣散和亲队伍,其中又有谁来保证公主的安全?
如今南越世道混乱,路林好汉,刺客杀手得知和亲公主出嫁消息,皆齐聚一堂。全奔着这副富贵流油的晋国和亲公主——苏凤卿,悄然而至。
只要绑架了和亲公主,以此来威胁东临皇帝,便可换取无限的金银珠宝,良田美地,荣华富贵。公主此行此举,这不是明摆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玉伶实在是想不通,一脸出神的呆在原地。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天大无比的尴尬之事,不知所措。心中很是很恼火。,
“玉伶,我没开玩笑。”
凤卿面色平静,一本正经的看着玉伶。
“公主,为什么?这一路上,暗地里跟着我们的宗派,杀手刺客已经不少了!他们现在都己盯上我们这支队伍,单纯的把我们看成摇钱树。看成了东临皇帝谈条件的筹码。
本来当初在香格里沙漠,和亲队伍被沙暴冲散。公主您昏迷的那个时刻,我们甚至花了三天时间去寻找失散的队伍。茫茫沙漠,皆一无所获。
如今只剩寥寥数人,不,此时还要再走一大部分。若无人保护,公主您恐有性命之虞!
公主,您知道您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
玉伶目光里透露着疑惑,内心急切不己,似乎在等待着公主回答。
凤卿摆了摆手,苍凉的笑了笑,眸子里透露出悲哀。她看着讪讪站在一旁的绿枝,重重叹了一口气。
“玉伶,人想走的终究要走,人想留的留也留不住。我心中的那个家已经不在了,可绿枝还有家,还有家人要照顾。我不能让别人为了我的幸福,遭受了国破还要家亡。
或许,每个人出生命运各不相同,虽不能左右命运,但可以左右选择命运。
我昏迷了整整一个多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个令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梦!我知道,我这身上的担子很重,肩负的责任也很多!
甚至当初坐上和亲轿子上,幼稚的我都曾想要逃婚。心里也曾默默的想过:东临天朝,我实在也般配不上。皇帝这般羞辱我,定是对我不友好。我一个亡国之女,为什么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呢?
我还年轻,还没看过世界的万紫千红,就要把一辈子给锁在这一个东临深宫之中。
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深宫之中!
我举目无亲,我国破家亡!我惨遭骂名,我承受耻辱!
我还要住在一个陌生人的宫里,那是多么孤独寂寥,多么荒无人烟!
绿枝也很年轻,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如果,要以一个奴隶的身份陪上一辈子的话,这真是不值得的。
绿枝与我,是生来的注定命运的。可绿枝的命运攥在我们手里,而我的命运攥在东临皇帝手里。
玉伶,给绿枝一条生路吧。也给像绿枝一样的人,一条生路吧。”
凤卿悲哀的目光里,流露着国破家亡的颜色。她看起来心如死灰,却又大彻大悟。
玉伶觉得公主此时这么一刻,真令自己刮目相看。
看样子,公主真的长大了。
玉伶,其实也知道。晋国被灭对公主的影响打击也很大。公主表面上一脸嘻嘻哈哈,无忧无虑。其实,到了晚上却独自一个人在角落偷偷抹眼泪。
遇到困难的事情,公主还是会选择笑着接受,笑着解决。
凡公主决定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而且是那种坚持到底,绝不气馁的那一种。
公主异于常人的毅力,永不服输的善良和勇气。就是它生来的天性,也像极了凤凰的桀骜不驯,倔强不已。
话已至此,玉伶不敢再多些说什么,只是朝凤卿轻声点点头。低眉从袖子里掏出几沓户籍,仔仔细细的翻找着。
看着密密麻麻的诸多字迹,玉伶一张又与另一张对比。可总算突然抽出一张户籍,又从腰间取出一袋银子一同托到绿枝的手上。
“玉伶大人,这是?”
绿枝看着自己手上那一袋白花花的银子,不解其意。
玉伶不再多作解释,只管道:“拿去吧,你现在自由了,去寻你的家人。
东西物归原主,现在的你,已经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时间已经不早了,没什么想说的?现在便可自行离去。”
“谢谢玉伶大人,奴婢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绿枝眉开眼笑,正欲欣喜若狂揣进兜里时。
她满脸不舍,又缓慢拿了出来,以强烈无比的眼神凝视几秒后。粗糙生茧的老手细细抚摸着自己的户籍,就像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绿枝泪水不停的流淌下来,表情瞬间如释重负一般。而后,对公主和玉伶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对其,一番感恩戴德,便匆匆离去.......
“和亲队伍里,所有女人,领了奴籍离开。男人,留下。”
凤卿此言既出,玉伶瞬间天打雷劈,一脸讪讪得看着公主。
笑容逐渐凝固的玉伶,凤卿转身看向她,脸上感觉莫名其妙,感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随着一阵热烈奔腾之声,不到顷刻间,丫鬟婢女狂热一拥而上,从玉伶一动不动的手中,争分夺秒领到奴隶户籍,皆对两位千恩万谢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感恩戴德匆匆离开。
玉伶低头见自己手中的户籍所剩无几,几乎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果然是有多么精明精干的奴婢,就有多么败家的主子。
“也罢也罢,剩余的户籍,你们自个看着办吧。把队伍遣散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