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跟小白告别后,心念一动,就重新坐在了床上。
小白在空间里,随手把那块晶石一扔,就跑去补觉去了。
晶石“啪”一声砸在了树上,掉到了草丛里,凝炼石却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夺目的光芒,五颜六色颜色特别混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互相抑制,相互攻击。
被砸中的树动了起来,渐渐地化成了一个青衣少年,他弯下腰捡起那块凝炼石,等待了千年,终于等到了。
她将雁回唤了进来,嘱咐雁回领着自己在外面走一走。
雁回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小姐开朗了许多,以前的她总也不愿意走出去。
这位谢家的小姐虽然是嫡女,性格却一直怯懦,看起来倒不如家里那位庶长小姐有气势。雁回作为她的贴身婢女,暗地里也受过不少委屈。如今见到小姐的变化,雁回虽不解,但是心中很欢喜。
她干脆地应了一声,便扶着谢然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强烈,谢然用手遮了一下。
天空很蓝,空气很不错,这是目前为止谢然唯一感到安慰的地方。
院子里有许多苗圃,本应种着些花花草草,但却因为疏于打理,显得十分荒芜破败。
地上也是灰尘落叶满地,几个婆子坐在一边嗑着瓜子闲聊,见到谢然过来,也没人站起来行礼。
谢然皱了皱眉头,望向雁回。
雁回心里恼怒,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见小姐好说话,越发放肆了。
她向那几个婆子喊道:“你们几个见到小姐怎么不行礼,规矩都学哪去了?”
几个婆子这才站起来,敷衍地行了个礼:“见过三小姐。”
谢然走过去,依次端详了她们一眼。
几个婆子心里有些不自在,这位毕竟是谢府的小姐,虽然犯了错被发到这庄子上,性子又软。但自己平日里不将小姐放在眼里,真要论起来,那绝对是不占理的。
她们心里虽然有些犯嘀咕,面上一点也不显,在庄子上浸淫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欺软怕硬的性子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也着实怪这位小姐之前太懦弱,一点也不会用自己身份的便利。
谢然用的这叫眼神战术,心理攻击,先让这几个婆子心里忐忑一会儿。
随后她扶了扶腰,问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几个婆子面面相觑了几眼,随后一个姓黄的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姐有何吩咐?”
谢然说:“这里为什么这么脏,你平时都不安排人打扫的吗?”
黄婆子心中不屑,答道:“哎呦我的大小姐啊,奴婢们在这庄子上,又没有什么月俸,再说了,这里平日里又没有什么贵人来,打扫干净很快就脏了。”
这话怎么说的?雁回几乎要气晕,恨不得上去甩她几巴掌。
谢然倒是无所谓,她拦住了雁回,笑道:“原来你们对这庄子上的事这么不满意,回头我父亲来,我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黄婆子耳尖地听到了重点:“小姐是说谢老爷要来?”
谢然微微一笑:“黄婆子,对吧?我再怎么样也是谢府的嫡小姐,谢中书的女儿,别的本事没有,收拾一个婆子倒还不难。”
黄婆子脸色一变。
谢然扶着雁回的手走了回去。
黄婆子心中愤恨,望着谢然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她是这里地头蛇,不知不觉中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这下当众被这个没用的小姐下了面子,一下子热血冲到了脑门。
这个不守妇德的小娼妇,还敢跟自己拿大,真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扭头对身后窃窃私语的婆子不耐烦地吼道:“还不快去干活!”
雁回扶着谢然走回房里,今天小姐教训那婆子,看得雁回心里痛快。
她刚关上门,就迫不及待地说:“小姐教训得好,奴婢早就看她不顺眼了,那黄婆子平日里嚣张惯了,连谢府送来的东西都敢贪。”
谢然被雁回崇拜的眼神光线看得哭笑不得,她觉得有些无力,这个谢然明明是个尊贵的小姐,却混成了这样,也是不容易。她到底是给自己挖了多少坑啊。
谢然决定好好了解一下她以前的事情。
雁回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谢府,做了谢然的贴身丫鬟,对这些事情了解得很清楚。
谢然是谢府的二小姐,也是唯一的嫡小姐,她的哥哥自小聪慧,年幼时出外学习武功,如今在松香学院读书,常年不在家,但是很疼爱妹妹。她有一位庶姐,名叫谢柔,一位庶妹,名叫谢朵,都是林姨娘的女儿。林姨娘手段颇高,即使谢大人并不是特别宠爱她,她自个也在府里占了一席之地。
提到谢柔,雁回有些犹豫,府里的人一提到谢柔,都会夸一句温良知礼,谢然与她关系也很不错。
但雁回觉得她有些假,说不上来。她与谢然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犯错,尽管她语言上极力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但最后总会是谢然受罚,她还赚了个懂事知礼的名声。
之前雁回提醒过谢然好几次,但谢然都很生气。如今雁回见小姐脾气变了,才大着胆子又说了一回。
谢然一听就知道,这分明是朵白莲花呀。
谢然分析了一番过后,边嗑着瓜子边问:“这孩子究竟几个月了?”
雁回很惊讶,这么多天来,小姐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到孩子。
雁回算了一下,答道:“回小姐,有六个月了。”
谢然吓了一跳,那岂不是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
这可怎么办呀,她最怕疼了,为什么不是孩子生出来之后自己再穿越过来?
谢然越想越郁闷。
忽然,谢然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
很轻微,也许就是小小地伸了个懒腰。
一种奇妙的感觉顿时击中了她。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谢然几乎不敢再动,她盯着自己的肚子,似乎第一次意识到,里面有一个小孩子正在成长。
生命真是伟大而奇妙。
雁回瞅着谢然,发现她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雁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姐有多讨厌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自己是知道的,如今小姐果然是变了个人。能乐观积极地接受这些固然是好事,可这个孩子注定是见不得光的。雁回又开心又担忧。
谢然其实是很喜欢小孩子的,但她又实在是胆小怕疼,在她的人生计划里,生孩子起码要等到二十八九岁左右。
如今所有程序都省略了,就连孩子他爹也不知道是谁,直接跳到了生孩子这一关,谢然平复了一段时间,居然也坦然接受了。
可是这个身体也太差了,连走动几补都累得直喘气,估计也没注意过营养,整个人显得又小又瘦。
那肚子的孩子能健康成长吗?谢然有些担忧。
除了打定主意,每天早上起早锻炼,谢然还写了份食谱给雁回,谢然之间看过几篇相关的文章,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大体上就是注意营养均衡,少吃多餐等。
庄子上的厨房很是脏乱,厨子们也不尽心。雁回不放心交给他们,干脆自己动手将小姐厢房旁的小厨房收拾出来,方便给小姐做饭。
谢然时不时地会进空间找找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果然让她找到了一些白白嫩嫩的蘑菇和一些绿油油的野菜,谢然小时候经常跟着妈妈去乡下姥姥家,认识一些常见的野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土壤特殊的原因,这些菜长得水灵灵的,做起菜来也特别鲜美。
还有空间那眼泉水,喝起来有点淡淡的甜味,听小白说,这个常喝对身体好,谢然就偷偷地把雁回挑回来的水换掉。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谢然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手脚也有了些力气。
连雁回也跟着胖了些。
暖洋洋的午后,雁回将房间里的藤椅搬出来,让小姐在廊下晒会太阳。自己就坐在一旁做针线。
自从上次谢然对那黄婆子发了难,她们干事倒勤快了些,别的不说,这院子总算是能下脚了。
谢然刚吃饱,舒服地眯着眼睛,几乎快睡着了。
雁回怕小姐觉得无聊,就一边做针线,一边跟她闲聊。
“小姐,你说起不奇怪,最近咱们这庄子上的井水忽然变好了,以前总有股土腥味,奴婢第一次喝的时候差点吐了。可最近奴婢喝这水,有点甜甜的味道呢。”
谢然被雁回逗得直想笑,但很快又板起脸:“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喝生水,又不缺你一口茶喝。”
雁回不好意思地笑:“奴婢忘了,下次一定注意!”
谢然绕有兴趣地看着雁回手上的活计,好奇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雁回说:“上次奴婢看小姐的手帕有些旧了,这还有一块细棉布,奴婢想给小姐做条新手帕。”
谢然瞧着那块棉布,摸起来的确很柔软,便说:“别做手帕了,小孩子的衣服是不是还没有?我们来做一些。”
雁回也有些兴致勃勃:“小姐,做什么样的呢?”
谢然其实对女工一窍不通,作为新时代的女性,谢然连针线都没碰过几回。
谢然咳了一声,说:“你看着做吧,我帮你打下手就成,毕竟我作为一个孕妇,是比较懒得动的。”
雁回也没做过,但想来做小孩子的衣服跟做大人的衣服也差不多。她便拿纸开始画样子。
谢然兴致勃勃地看着衣服样子,大概是前后两片布料,加上两块做袖子的料子。
她不禁有些手痒痒,在这些衣服上画了一个史努比。
雁回瞪大眼睛,好奇地问:“小姐,这是什么呀?”
谢然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书上画的,神话里的小狗。”
雁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一派敬佩,小姐懂的真是太多了。
计划好了衣服样子,她们便开始做小孩子衣服。雁回虽然年纪不大,针线活已经非常熟练了,看得谢然眼花缭乱。
整整做了一个下午,天都快黑了下来。
谢然用过晚饭,便打发春野回去休息,带着一份饭菜进到了空间里。
小白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就知道谢然来了,便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自从谢然来到这儿,小白立刻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盼头,也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现在吃了上顿盼下顿的日子,真是太充实了!
小白吃的正高兴,突然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了。
它警觉地抬起头前后左右看了半天。
一个声音轻笑出来:“终于发现我了,看来你这只小兽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嘛。”
接着在谢然眼前,一个绿色的身影慢慢显现出来。
谢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已经崩塌了。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少年,皮肤白得都要变成透明了,头发很长,都要搭到膝盖了。一身绿色的衣服松垮地穿在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谢然被突然出现的美男子惊呆了,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小白十分不屑:“不就是一只树精嘛。”
然后继续吃它的饭。
少年被小白啃的鸡腿吸引住了目光,看起来真的很香啊,但是当着新主人的面又不能抢一只小兽的饭吃,他隐秘地咽了一口口水,自我介绍道:“我叫莫青,我是一只树精,我等你一千多年了。”
谢然被他三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见他老是羡慕地瞟着小白,谢然便提议:“你是不是也想吃饭?”
莫青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谢然只好从空间出来,偷偷摸摸地从厨房拿了一份饭菜,热了热,给莫青送了过去。
莫青很认真地咬了一口鸡腿,一种新奇的感觉顿时充满了他的口腔。他慢慢嚼了几下,感受着食物的味道。
修炼成人形的道路太漫长了,之前他有灵识的时候,月下老人老人总是靠在他身上吃菜饮酒,他看着月下老人陶醉的模样,很是羡慕,想着等自己修炼成人形之后,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认真细致地品味着,不像是在吃饭,倒像是要进行什么美食鉴赏。
谢然原本已经吃饱了,但看他吃的那么香,馋虫不由地也被勾了出来。
这时候,她肚子里的小宝贝忽然动了一下。
好吧,这一定是个小吃货。
莫青终于吃好,优雅地擦了擦嘴,他对这个新主人还是挺满意的,便开始给谢然说起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这个空间原本的主人叫月下老人,一千多年前,幻大陆上出了一个沼魔王,沼魔王道行高深莫测,暴虐异常,企图控制整个幻大陆,他手下的暗夜兵所到之处,屋舍尽毁,疯狂杀戮,过后寸草不生。月下老人是清月派的掌门,与追阳派掌门浮阳联手将沼魔王封印在了永觅山下。
月下与浮阳在这场大战之后不知所踪,成了记录在史书上的一笔印记。
莫青原本只是一颗普通的树,偶然间被月下选中,注入了些灵力,使他有了灵识,才慢慢修炼成了人形。
月下老人在这场恶战前,曾对他说过,让他在这里等一千年,一千年之后这个空间会迎来他新的主人。
说起这些往事,莫青显得有些低沉,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谢然真是欲哭无泪,难道自己穿越过来,是那个月下老人捣的鬼?
小白在一旁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莫青说的这些事,它一点也不知道,自从它有记忆起,就在这个地方了。
莫青瞥了一眼小白:“这只小兽,是被月下老人四仰八叉扔进来的,开始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我还喂过他奶呢。”
一听他这么说,谢然和小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他胸部望去。
莫青赶紧捂住:“你们想什么呢?是月下老人带进来的奶,我只是用碗喂给他而已。”
谢然问:“那小白是啥兽啊。”
莫青道:“我似乎听月下老人说过,叫什么雪地白虎。”
谢然怀疑地盯着它蓬松的毛发:“它是只虎?分明是只小狗。”
莫青道:“小白它是只灵兽,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
小白得意道:“我自然是个不凡的灵兽,那个茅草屋里有好多书,书上的字我全认识呢。”
莫青不屑道:“那是因为月下老人传了灵力给你,也就你这般惫懒,这么长时间,连凝炼石都用不好。”
小白不服气:“谁说我用不好凝炼石?”
莫青自袖口拿出一枚凝炼石,正是小白随意丢掉的那块,重新放在了谢然手上
谢然道:“小白帮我测过了,我没有灵根,不能修炼。”
莫青冷哼一声,往凝炼石中注入了一些真气,凝炼石忽然出现了剧烈的颜色变化。
金,木,水,火,土,风,雷分别对应黄,绿,蓝,红,橙,青,紫,植物和飞行对应着草叶和翅膀图案,这颗凝炼石中,整整出现了除了紫色以外的六种颜色和时隐时现的翅膀图案。这些颜色此消彼长,互相抑制,一时让人看得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