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拿了钱就拆下炸药,众人平安。
“如果一切按照正常轨迹行走,那么我们就是花些钱保平安罢了,可是就因为他不安分老实擅自逃跑,这一切便酿成了大祸。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去憎恶他?”张老说。
“前提是,他要是知情的话。”余侃侃补充道。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张老爷子明显的脸色一滞。
余侃侃叹息。
她就说,张老爷子不会这么糊涂的。
当时的小胤白年仅五岁,又不知道大人们之间有关于金钱的重重肮脏游戏,例如绑架,勒索以及谋划未果的撕票。
“他只是知道自己有了危险,身边没有人可以寻求帮助。浑身被绑,眼睛被蒙住,嘴巴里面塞着布被关在小黑屋,就那样的情况之下,是个正常的成年人估计都会被逼疯,更何况是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孩子呢?张爷爷,您不觉得,用对待成年人的标准去评判一个孩子的作为很不公平吗?”余侃侃脑中构想出一副葬礼之上刚逃脱了绑匪手中,摆脱凶险死亡困境的懵懂无知的孩子被自己最亲的爷爷强摁在地上下跪不断朝着两个为自己而死的亲人的一向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的样子,眼眶就不禁湿润起来。
那个小小的胤白,在前一天刚刚遭受了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的恐惧,他原本纯真懵懂的童年,被一个手持长刀凶神恶煞的黑衣蒙面男子闯入之后,从此的生活便开始变得那么不平静。
他被人绑架,还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小胤白强忍着害怕和恐惧逃离那个可怕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一路跌跌撞撞凭借着自己的模糊的记忆跑回家,想要寻求家人的安慰。
那时候他还太小,经历了从未经受过的苦难之后,想要的不过是爷爷的拥抱,温暖的热水澡,一个有趣的玩具,或者温暖的床褥罢了。
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漆黑夜里听着暴风雨的声音,在爷爷强劲有力的大手下被逼迫着跪在电视机前看着电视中记者播报着一场爆炸,几具清晰无比的焦尸,其中还有两人是自己早晨还见过面朝自己微笑打招呼甚至给自己递上一杯牛奶一包小熊饼干的叔叔婶婶。而且那两人还是为自己而死。自己原本和蔼可亲的爷爷咬牙切齿看着自己,像是怒视这世上自己最憎恨的仇人一般。
在第二天,小胤白又被拉到叔叔婶婶的葬礼上,灵堂前,被爷爷再次摁着脑袋,跪在两具尸体前两张遗像前不断磕头,纵使心中不解又无比委屈,可却没有任何办法脱离爷爷那执拗强劲的手,自己的头不断碰撞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响声,头皮被蹭破,娇嫩的皮肤上渗出鲜血,脑袋不断撞击在坚硬的地面,是他头昏脑涨,想要哭却被爷爷告知自己没资格哭。
他才五岁,还是个孩子,本该成长快乐,却不得不成熟,开始承受人世间的苦难。
从那个时候起,他张胤白的人生中,唯一被肯定值得付诸一切的事,便是赎罪。
这是多么残忍。